“皇上，属下查到摄政王的病情了。”
幽影半跪着沉声说。
穆文晟手微微一抖，墨在奏折上留下很浓的一点笔痕，他却是故作淡定的问，“说吧，什么病？”
“不是病，是毒。”
“怎么可能？”
穆文晟不敢置信的问，“摄政王府防护的那么严密，她自己不也精通医术吗，怎么还会中毒？”
幽影轻叹一声，“此事……说来话长。事情还得从先帝在时说起，当初先帝认可摄政王的能力，命摄政王上朝，却又不放心她，于是让她服下噬魂之毒。”
“而今先帝去世，摄政王体内之毒无药可解，最迟下个月，便会毒发身亡。”
什、什么？
穆文晟瞳孔一缩，顿时宛遭重捶，手甚至都无力捏住笔，“这、这怎么可能？她、你听谁说的，她明明那么厉害，怎么连个毒都解不了。”
“此毒，自古便无解，只是拖延着罢了。摄政王能拖到现在，已经是极其难得，不然，她应当是随先帝一同下葬。”
幽影怕自己会笑出来影响发挥，于是便低下头去又说，“属下是问过暗一，又拿到药渣，询问过当年暗卫之后，才得知此事的。”
她快死了。
她真的快死了。
穆文晟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耳朵边上像是有人在不断重复着这句话一样，让他一颗心被死死拧着，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难怪去北山关前的那个晚上，沈柒那么的情绪失常。
难怪她要这么粗蛮的解决陆翌川，那么着急的想教会自己如何掌管朝堂。
难怪她每天咳血，越来越爱粘着自己；难怪她临走前会把暗卫令交给幽影……
一切的一切，好像都有了解释。
可穆文晟却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她不是精通医术吗？”
幽影没应答。
“这事，会不会是暗一他们在骗你？”
穆文晟又很是急切的接着问，“她在演朕对不对？她在骗朕，她就是想、就是想……”
就是想什么呢？
穆文晟想不出沈柒骗自己的理由。
不。
沈柒没有骗自己，她甚至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自己，若是自己不让幽影去查，是不是、是不是等她死了自己都不知道。
到那时候她要怎么骗他？
骗他说，她是死在战场上，跟陆翌川同归于尽的吗？
穆文晟泄气的坐在椅子上，一双手紧紧捏着，心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其实，沈柒真的很好。
至少对他很好，只是大概因为快死了，所以手段略微激进了些。
穆文晟实在很难厌恶她，也很难抗拒她的爱意。
“真的，没救了吗？”
穆文晟低声问。
他知道，沈柒活着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可……
承认吧，他就是不想沈柒死。十六年来，沈柒是唯一一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如此爱他的人。
幽影在他的沉沉的目光下，缓慢而坚定的摇头。
随后他又补充道：“据说摄政王一直在调配解药，只是……”
只是始终没能成功。
穆文晟在心里帮幽影补充完后半句话，微垂下去的眼眸中光彩黯淡。
他让幽影下去，神色不明的靠在那张宽大的龙椅上，一直到外面夕阳西沉，他才缓缓起身，抬脚走进慈和宫。
……
初冬寒风萧瑟，远在北山关的沈柒才打下一场胜仗，逼得陆翌川率军后撤几十里，不敢再冒进。
暗一此时才走来见沈柒，“主子，为何不直接杀掉陆翌川？”
明明陆翌川身边有他们的暗卫，若是突袭，必能杀陆翌川一个措手不及，砍下他的人头送来给沈柒。
沈柒眼眸微眯，“到现在，陆翌川是其次。”
她要留着陆翌川这个饵，把穆文晟钓过来。
另外，游牧一族屡屡攻打北山关，陆翌川不死，就能一直消耗游牧一族的青壮年力量，等到对方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又再度战败，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大兴国搓扁揉圆。
所以此时，陆翌川还死不得。
不过他应该很憋屈吧？
明明拥有那么多的名将导师，却在自己这里屡战屡败，真可怜呐~
暗一听她解释才恍然，“是属下头脑简单，想的太少。”
主子这是一箭好几雕啊，这样看来，陆翌川活着确实比死了有用。
“京中可有消息传来？”
沈柒淡淡问道。
“幽影说已经将您身中剧毒的消息传给皇上，皇上连夜去找过太后私聊，但他没听见两人聊的是什么。”
沈柒轻“嗯”一声，“行，你着重关注京中情况，若皇上离京，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
主仆两在北山关里聊着，关外的陆翌川在寒风中咬紧了牙，“你们还想不到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