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品宣“唰”地站起身,肩头上的寒英都差点滚下来。他身后的凳子被掀翻,落在地上发出“砰砰”两声闷响。
男人也站起来,脸红脖子粗地吼:“咋?你还想打我啊?有本事打一下试试!”他把秃了大半的脑袋往陶品宣眼前抵,“来来来,朝这儿打!”
在厨房的店主夫妇急忙跑出来,男店主堵在男人和陶品宣之间,一边推搡着男人往他自己的餐位走,一边赔笑劝解:“您老这又是咋了?年轻人嘛,说话不中听,咋还跟小辈计较啊……”
女店主不停地向陶品宣道歉,低声解释:“他是个孤寡,儿子也不要他,脾气臭得很,你一看就是个明事理的,别和他计较,你的饭就不收钱了,算我请的……”
陶品宣不是个善言辞的人,原本被男人气得瞠目结舌,听见女店主的话,脑子竟突然灵光起来。
他笑着朝男人嚷:“你说得对,棍棒底下出孝子,想必你的子女都对你好得很吧!难怪看不得别人对猫狗好,不会是自己过得连狗都不如吧?”
男人被戳到痛处,全身上下裸露在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个通透,好似有火在烧。
他一把掀开店主,捏着拳朝陶品宣冲过来。
陶品宣正要躲开,忽听见肩头传来轻柔的声音:“别动。”
寒英眼中一道翠绿的光芒一闪而过,与此同时,那男人扬起手正要砸在陶品宣身上,却在眨眼之间后退了好几步,被桌椅一绊,一屁股摔在地上。
男人眼睛瞪得极大,仿佛下一秒眼珠就将从眼眶里跳出来,满眼的惊恐和畏惧,身子抖个不停。
陶品宣的愤怒烟消云散,甚至一瞬间生出些怜悯,他本能地想要去搀扶,刚上前一步,男人却好似看见了此生最为害怕的东西,从桌子另一头绕开陶品宣,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陶品宣恍然明白,问寒英:“你做了什么?”
“只不过是让他看见曾经被他弄死的猫回来找他的模样。”
第37章 服从
男店主被男人推开时撞在了桌角上,此刻正坐在地上,捂着后腰。
女店主跑过去搀扶,男店主疼得说不出话来,手颤抖着摆了摆。
陶品宣看店里一片狼藉,心下歉疚,主动提出赔偿。
女店主直起腰扫视一圈,随后在男店主身边坐下,帮他揉腰:“算了,也没坏什么东西,不用赔了。”
陶品宣把寒英接下来抱在怀里,朝他们深深鞠躬:“对不起。”
女店主叹了口气:“也不能怪你。那男的就住在前边儿,出了名的讨人嫌,街坊四邻都不搭理他,我们做生意的,哪能撵客啊。以前生意还过得去,自从门口这大楼修起来,把我们挡得严严实实,一天到晚也见不到几个人,就更不敢撵客了。”
男店主缓了过来,假意呵斥女店主:“说这些干啥。”
他双手抱住一旁的凳子,把自己挪到凳子上坐着,再伸手把女店主拉起来,冲陶品宣说:“我这实在疼得厉害,做不了饭了,不好意思啊,你去别家吃吧。”
陶品宣还是扫了付款码,转了五百元过去。
走出大楼的阴影,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身上,陶品宣只觉胃里隐隐作痛。恰好此时一辆卖凉面的三轮车驶来,他买了两大碗,四处看了看,只找到一个可以坐下来吃面的地方。
那是一道长长的阶梯,阶梯中间有一条供人休息的长凳。
陶品宣坐在凳子上,寒英跳下来趴在他身边。
陶品宣囫囵吃完了一碗,忽然想起什么,问寒英:“刚才在店里,你说那个男人弄死过猫?”
寒英见四下无人,直接开口道:“为了逼退他,我翻找了他的记忆……”
男人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小儿子出生时,其母难产而亡。男人对照顾孩子极为厌烦,便把儿子丢给四岁的女儿照管。
男人对儿子十分宠爱,对女儿却动辄打骂。女儿心性纯良,并未因此迁怒于儿子。儿子由女儿教养长大,自然对姐姐多有依赖,再加上心疼姐姐的境遇,无论男人做什么,都对他亲近不起来。
猫是儿子放学路上捡的,刚捡到时还没有睁开眼,比老鼠大不了多少。女儿依照喂养弟弟的经验,竟真的把小猫给养活了。
小猫不仅是宠物,更是姐弟俩感情的映射和见证。
随着女儿长大,男人打起了“彩礼”的主意。他收了一大笔钱,打算把她“嫁”给同村的一个老光棍。
女儿有主见,也有拼死一搏的勇气。
她趁着夜色逃走,十几年杳无音讯。
老光棍要人无果,一时气不过,把男人堵在村口揍了一顿。
男人憋着一肚子火回到家,看见儿子正拿着狗尾巴草逗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