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和六皇子对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
在场的七皇子宛若隐形人般,径自地坐在那里喝茶,并不掺和兄弟们的话。
他素来如此,平时话不多,是极安静的一个人,在场的皇子也都习惯了。
除了年幼的九皇子,蠢钝不堪的五皇子,以及虽然侥幸活着却断腿的四皇子,如今成年且完好无损的四位皇子都在这里。
八皇子性格暴怒冲动,不堪大任,七皇子母族式微,本人毫无进取之心。
三皇子和六皇子都不怎么将两人放在眼里。
三皇子和六皇子没为八皇子解释的意思,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若是说出来反倒不美。
六皇子继续说:“听说元安姑母的身体一直不好,估计也就这两年了。”
“是啊。”三皇子煞有介事地点头,“元安姑母也是可怜,自从避居行宫后便一直卧病在床,都病了这么多年……正是她病了,父皇方才会倚重傅逍。”
如果皇太后还在,或者元安长公主身体健康,依然手握大权,他们那位父皇又怎么敢让傅逍回来?怎么敢承认傅逍的身份?
现在,傅家军落到镇国公一个养子手里。
那养子虽有些手段,到底不是傅家的血脉,若有异动,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傅家军不会听他号令。
放眼看去,傅逍除了继续投靠圣人外,还能有什么?
没有皇太后,没有元安长公主,没有镇国公,他就只是一个稍有些本事的勋贵子弟。
对皇帝而言,这样的人才好掌控,更好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刀。
三皇子和六皇子都很清楚这点,正是傅逍一无所有,他们父皇更会倚重他、信任他。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讨厌傅逍,想让他死。
可惜,这人怎么就如此命硬呢?
直到琼林宴即将开始,几位皇子姗姗而来。
看到坐在最前位置的傅闻宵,八皇子没控制好表情,脸色十分阴沉。
七皇子仍是那副沉静寡言的模样,并不与人交流。
三皇子和六皇子倒是沉得住气,没有过多关注那些进士,坐在那里与周围的官员谈笑风生。
很快,老皇帝到来。
众人起身恭迎,傅闻宵带着在新科进士们向老皇帝行礼。
老皇帝笑得让众人平身,目光落到傅闻宵身上,当众将人夸了一通。
在场的官员哪里看不出老皇帝的心思,虽然有不少人畏惧“傅逍”曾经的威名,但也没必要和老皇帝过不去,昧着良心一起夸。
当然,也有人是不希望傅逍重回朝堂的。
可不管希望的、还是不希望的,都拗不过那位帝王。
**
月上柳梢头,傅闻宵带着一身酒气和春夜的寒意,踏着夜色归来。
下马车时,他问道:“夫人呢?”
迎出来的管事道:“夫人在书房里。”
傅闻宵转去书房,发现郁离正在写信。
他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窗边伏案的姑娘,静默不语。
直到她转头看过来,问道:“宵哥儿,你回来啦,怎么不进来?”
郁离一只手按着桌上的纸,一只手执狼毫,疑惑地看他。
他撩起衣摆而入,坐到她身边,目光落到纸上,“阿离这是给二妹她们写信?”
她一边写一边说:“是啊,你中了状元,肯定要和她们说一说的,让她们高兴。”
信还没写完,郁离和他聊了几句,继续伏案。
下人端来一碗醒酒的茶汤,傅闻宵端着茶汤,慢慢地喝着。
“你又喝酒啦?”郁离抬头看他一眼。
灯光下,他的面容微红,轻轻地嗯一声。
傅闻宵的酒量很好,就算喝醉酒,也不容易上脸,那张脸仍是白白净净的,能让他的脸膛都微微泛红,可见今日喝的酒一定很多。
他的声音略带几分沙哑,“他们都敬我酒,不好拒绝。”
郁离拧眉,神色有些不悦。
傅闻宵继续道:“三皇子他们当时也在,故意敬我酒。”
郁离听后,难得记了三皇子等人一笔。
这些人本质就不好,而且和傅闻宵不对付,她心里自然也不喜他们。
见他醉成这样,郁离信也不写了,将笔放好,用一张镇纸将写一半的信压住,然后过去拉他。
她道:“宵哥儿,回去洗漱歇息。”
这人每次喝醉酒,虽然酒品很好,不怎么闹腾,但很黏她,她都习惯了,得先带他回房歇息。
傅闻宵乖乖地由她拉着,走出书房。
回到内院那边,正好看到周氏。
周氏见夫妻俩牵着手,掩嘴一笑,问道:“宵哥儿怎么样?听说喝酒了?”她心里明白,琼林宴上肯定会喝酒的。
郁离道:“喝了不少,我要带他回房洗漱,娘你去歇息罢,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