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吉托是胡令溪教他调制的第一款酒,也是柳川最有信心,且最喜欢的。
为了鼓足勇气,他仰头一口气灌下那杯酒,喉咙和胃部渐渐灼烧。这不是莫吉托,是胡令溪随手用店里现有的东西给自己调的酒。它并不适合酒量一般的柳川。
柳川眼角和面颊渐渐沁出酡红,看看空酒杯,又看看胡令溪。胡令溪来不及阻止他的冲动行为,叹气:“别发酒疯啊。”
柳川:“我发过酒疯吗?”
胡令溪挑眉:“你说呢。”
无论调酒失败或成功,柳川都不舍得倒掉自己的实验品,即便胡令溪劝他别喝,他也会偷偷倒进嘴里。他在酒吧醉过,在胡令溪家里醉过。醉得不省人事,照顾他的总是胡令溪。胡令溪不会趁人之危,柳川问他为什么,胡令溪说,跟喝醉的人做,对方最后可能会吐得一床都是。柳川恍然大悟,三秒钟之后很不是滋味地问:你跟喝醉的人做过?
这些回忆涌进开始昏沉的柳川的头脑里。他原来吃过胡令溪的醋,什么时候呢?他们还聊了什么?想不起来了,恋爱的快乐如今变成一种恍如隔世的生疏。柳川托着沉重的脑袋看对面的胡令溪。胡令溪正观察他的醉意,顺手扯过两张纸巾,擦掉他嘴角的面酱。
柳川去牵胡令溪的手,手指与他交叉、纠缠。胡令溪眼睛微微睁大,但没抽离,静静任由柳川动作。柳川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
胡令溪沉默地轻抚他的脸庞,手指在柳川的眼角、面颊和耳垂流连,还轻轻拍了拍柳川的脸,像饱含委屈的责怪。
“你怎么了?”胡令溪问。
情绪和醉意一样充满了柳川的头脑。他把脸埋在胡令溪的手掌里,眼泪濡湿胡令溪掌心。他呜咽起来,胡令溪连忙起身,两步来到他身边,把他抱在怀中。柳川很喜欢被胡令溪这样抱着,任何时候都是。他的面颊会贴在胡令溪的腹部,这让他有一种被胡令溪彻底保护的安全感。以往总是他在保护别人,很少有别人会保护他。他依恋这种温存。
醉意继续侵袭柳川的意志。他在胡令溪衣服上擦去眼泪,终于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他掀开胡令溪的T恤,吻他的腹部。
这在以往是邀请的信号。胡令溪立刻有了反应,他连忙拉开与柳川的距离,手掐着柳川下巴,冷静片刻才问:“你在干什么?”
柳川去脱他的裤子,胡令溪紧紧钳住柳川的手,惊疑不定。他问:“你原谅我了吗?”这句话说得非常艰难,他并不认为自己在对待斗兽场库房的态度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为了获得柳川的谅解,他是愿意低头的。
柳川只专注于和胡令溪的手打架。他醉得不彻底,渐渐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何其荒唐,于是耳朵连同脖子都红了,原本黝黑的肤色变得愈发深。
他终于放弃像流氓一样脱胡令溪的衣服,连肩膀都耷拉下来,一言不发。胡令溪蹲在面前,仰着头看歪坐椅子的柳川。四目相对,柳川眼眶通红,胡令溪叹息着牵着他的手。
柳川开口:“我当上黑兵了。”
胡令溪:“……什么?”
柳川:“我现在是一个实习期的黑兵,如果我表现够好,夏春会让我正式加入黑兵。”
胡令溪松开柳川,盯着他的眼睛。柳川还想说什么,胡令溪抬手制止:“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见我。”
柳川神情非常狼狈。他听出胡令溪声音里的颤抖和极度失落。
胡令溪又问:“夏春跟你说了什么?你想成为正式成员,要做什么?”
柳川没有隐瞒:“只要你当哨兵向导的首领,我就能够成为正式的黑兵。”
胡令溪盯着柳川,迅速给夏春拨去电话。他现在非常愤怒,因为夏春,也因为柳川。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爆发自己的情绪,他思绪混乱,原本围绕在柳川身边的花园鳗一条接一条消失,连柳川都察觉到他精神力的不稳定了。
对此一无所知的夏春很快接听:“打算找我开黑兵的终身会员?”
胡令溪:“你用柳川来要挟我?”
向导的精神力在这一句话里溢出了,瞬间充盈整个酒吧。柳川吓得酒醒了一半。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胡令溪。胡令溪的精神力远不及向云来,他无法执行深潜,以往即便进入柳川海域,也只在浅层走来走去。但此时柳川却非常惊恐:胡令溪的精神力充满了暴力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它们就会拧成巨大的拳头朝自己砸来。
灰狼从他身上跃出,站在柳川身前,呲牙竖耳,恶狠狠瞪着胡令溪。
“怎么会是要挟你?”夏春叹气,“你不当首领,我也一样会吸纳柳川的。你知道他已经不去学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