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质将自己打开的界面关闭,清除自己浏览过的痕迹,并微笑着跟护士道谢,神态如常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
她平静地坐在病床上,保持这个姿势许久。
只有胸口的起伏表明这是一个活人。
付质眨了一下眼睛,转头按下通讯铃,说:“请萧呈宁抽空来一趟。”
萧呈宁在收到这个消息时,就有一种“东窗事发”的感觉。
他保持着神态自若,推掉自己手头上的全部工作,来到医院。
付质看见他,开门见山说道:“安排我的光脑安装手术吧。”
萧呈宁抿了抿唇。
付质见状,继续说:“我已经知道付兰死亡的消息了,你没必要在阻止我。我是一号星的首席行政执行官,光脑是我的工作必需品,还是说、”
付质略一停顿,扯出一个笑容,说:“万象科技的萧呈宁先生,试图软禁一号星的首席?”
萧呈宁知道付质现在绝不是如她表现出来的这样冷静。
否则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付质很清楚萧呈宁的作风,然而她刻意说出怀疑萧呈宁的话语,就像爱侣争吵时的口无遮拦,这表明她在怨恨萧呈宁的隐瞒。
萧呈宁沉默片刻,说:“抱歉。我会安排好后面的手术事宜。”
付质微笑着颔首。
她的光脑重装手术安排在下午。在大脑里安装一个光脑的插件,这在星际时代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手术。
很快付质就拿回了自己的光脑。
她并没有关注汹涌而出的各种消息,而是打开自己的监护人系统——伴随着付兰的销户,她的监护人系统也随之关闭,但是付质的权限较高,她很快就从监护人系统的入口调取出付兰最后的坐标。
——首都星,砂城。
付质很清楚砂城里只有一个有价值的东西——朵维斯的格式化系统。
她又迅速调取付兰死亡时间左右,关于砂城的最新消息。
果然,付质很快就找到了位于砂城、曾经的朵维斯主控发生了不明原因的爆炸,疑似是电路老化造成的。
付质冷笑一声,关闭了光脑。
她对着病房里的人工智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希里亚沉默了。
它知道这是付质怀疑它的表现——这远比它想象的要来得更快。
因为人工智能不被允许欺骗人类。
希里亚当然可以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蒙混过关,比如“您知道的”这样的话。
但是付质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么除了“朵维斯”这个答案,它说什么都不管用。
而在希里亚继承了朵维斯这一身“负担”以后,它也不可能被允许说出这个答案。
很奇妙的一件事,朵维斯拼命想要摆脱的,是希里亚拼命想要得到的。
现在希里亚是尝到了一点儿“苦果”,当然,朵维斯得偿所愿后是什么样的感受就不得而知了。
此时,面对付质沉静到宛如随口一问的质询,希里亚选择实话实说。
“希里亚。”
人工智能因为医院需求而柔化过、显得不怎么生硬的声音响起。
“希里亚、”付质重复了一遍它的回答,又说:“这样轻易就能发现你幸苦隐瞒的存在,呵。”
她猜道了希里亚是为什么杀死付兰,并以此讥讽这个人工智能。
希里亚:……
实话实说,它在取代朵维斯之前,没想到朵维斯的境遇是这个样子。
至于处理付兰,那只是炸毁朵维斯“老家”时顺带做出的一个于自己有利的举动。
但它并不打算向付质诉苦,而是对她说:“很遗憾,不得不承认您的女儿付兰非常强悍,但她非常喜欢单打独斗,这可不是一个好行为。”
付质没有对来自人工智能的反唇相讥做出任何反应,而是平淡地问它:“斐尔顿先生还存在吗?”
付质的问法很有意思——存在,而非“活着”这类形容生物的词。
或许付质早就有所预感,毕竟斐尔顿的寿命确实已经突破了人类的极限,但他又许久没有活生生出现在公众面前。
希里亚给出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斐尔顿最后的“亡魂”被它在冲向位点的路上拿去挡“子弹”了。
所以付兰的程序结果才会显示成功——它们确实成功消灭了一个人工智能。
不过斐尔顿只是输在“战斗技巧”没有希里亚那么丰富,否则现在和付质对话的就是“斐尔顿”了。
它们都希望取代朵维斯,更加长久且稳定的“活下去”。
所以当希里亚回答付质的问题时,带着一些“得意”的情绪,毕竟它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是付质依旧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麻烦帮我联系王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