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帮你?”
苏黎世单手撑着床沿,一只手捂着肚子,虚弱地道:“不用,你最好收拾下房间,免得蒋先生回来误会。”
明伊耀皱了皱眉,心里突然闷得慌。
这间屋子有股檀腥味,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虽然有明伊耀自己的味道,但他并不怎么喜欢,床单上的红色更是灼目,刺的明伊耀双目生疼。
他逃也似得离开。
对!岳泽快要回来了,他要快点回自己的房间去!才不是什么心虚!
浴室里,苏黎世强撑着陶瓷墙壁,任由冷水冲刷全身,似乎只有寒冷才能麻木他此时削骨剔肤的痛。
“嘶……”苏黎世倒抽了几口凉气,太疼了,肚子太疼了,他能确定,那些血水是来自腹部,身体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逝。
一阵巨大的惶惧油然而生,这么大的出血量......他只怕是......
明伊耀在自己房中辗转反侧,心里像是有把火灾不断烤炙,妈的,不管了,他明伊耀天不怕地不怕,什么时候这么畏畏缩缩过?
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便往苏黎世房间跑。
苏黎世躺在床上,他太累了,累到不想动,哪怕明伊耀现在来赶他,哪怕会被突然回家的岳泽撞见,他都不想动,他被明伊耀气了那多回,这回就气气他,算是给自己一个断了念想的诀别礼物,真想看看,明伊耀被岳泽追着逼问,骂得狗血淋头的场面,一定很精彩吧。
苏黎世用被子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蚕蛹。
迷糊间,苏黎世做了个梦,他梦见了容鸣,容鸣哄他吃药,容鸣帮他揉肚子,容鸣为了他特意去学按摩的手法,有容鸣在,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生气,耍小性子。
可容鸣死了......
“我错了……呜呜呜……我错了……你回来……你回来啊……”苏黎世陷入了梦魇,悲恸地哭泣,“我不任性了,我现在好乖好乖了……你别不要我啊……容鸣,容鸣,容鸣…… ”
“嗯,我在,我在。”迷糊间苏黎世感觉到有人抱着他,那是一个相当温暖的怀抱,厚实可靠的胸膛里跳动着一颗沉稳有力的心脏,给人安全感十足。
“阿诉。”苏黎世烧糊涂了,不知是错觉还是梦境,他真实地摸到了容鸣。
明伊耀蹙眉,又气又怜,最后心疼化成了绕指柔,一狠心,应道:“我在。”
“我疼,我好怕。”苏黎世第一次露出了娇嗔柔弱的一面,好像撕开坚硬外壳下是遍体鳞伤的易碎品,缝缝补补皆是疤痕。
“别怕,我们去医院。”耳边已经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方才明伊耀进来看到风中残烛般躺在血泊里的苏黎世,直把他吓得魂飞魄散,一边等着救护车,一边怅然若失地抱紧苏黎世。
连岳泽什么时候回来了他都没注意到。
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明伊耀抱起苏黎世就往外冲,手里的动作却愈发小心翼翼,仿佛抱着一件易碎的瓷娃娃,一不小心就要化成齑粉。
“明伊耀......”岳泽拦住抱着苏黎世就要出门的明伊耀。
却没想到明伊耀几乎是直直将他撞开,正眼都没看他一下,径直抱着苏黎世上了救护车。
岳泽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越发阴鸷。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这个贱人为什么还能回来?
第23章
“你给我吹吹。”救护车上,迷迷糊糊的苏黎世得寸进尺,他惯来对容鸣肆无忌惮,被偏爱的人永远有恃无恐,“容鸣,你再给我吹吹”。
明伊耀心里不爽,眉头皱到能夹死苍蝇。
对方完全把他当成了容鸣。
他咬了咬牙,还是抓着苏黎世的手,轻柔地道:“呼呼呼……痛痛飞走了。”
苏黎世惊醒时,专属于医院的药水味扑鼻而来,紧接的是手脚虚浮的无力感和腹部的空无感,好像有什么切身的东西离开了他的体内。
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医生走到他床边,冰冷镜片后是一双看惯生死的淡漠眼睛,“五天后出院,期间注意饮食。”
“五天?”苏黎世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能马上出院吗?”
医生鄙夷地白了眼苏黎世,“除非你想有后遗症。”
“真是的,现在的年轻人只会乱来,特殊时期都不知节制,孩子都没了,还不自知。”医生嘀嘀咕咕地离开,“尽是是些不负责任的玩意儿。”
苏黎世听着,愣住了,许久没回过神来。
雪白色的窗帘被风吹开,屋外的梧桐树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凄美而衰败。
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惊动了还在愣神的苏黎世。
“那个……”明伊耀欲言又止,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