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向清音凌厉的眼刀,他唯唯诺诺地重复道:“灵犀天与隔埃尘,我在蟠龙镜影里看到的就是这七个字,蟠龙镜也是……”灵台旋即刺痛,他一鼓作气道,“也是灵犀洞里得来的。”他的脸色愈白,只得闭上了嘴。
清音仔仔细细观他灵台,可是金印顽固,她先前试着去解,疼得清河险些背过气去,灵台欲碎。
她沉默了一息,调转目光道:“这个灵犀洞,我从前就听说过。”木离曾经说过,她就是在这里遇到了谢烬渊,而过往百年,也听说玉楼道君谢烬渊常来此处闭关。
待到行过几棵枝干合抱的怪树,一个半圆的洞穴显现而出,石洞之上笔走龙蛇,镌刻的唯有‘灵犀’二字。
正午的日头洒在昆仑山麓,几道日光斜照进半圆的洞口,幽深的石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清音迈步进入洞中,两指轻弹,飞火落于石壁烛台之上,半明半暗。
有人来过。道人的气息。
“清音。”清河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石道尽头是一间空室,正中央的地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八卦图。
“这图我记得从前没有。”清河围着那八卦图转了一圈,定睛细看,顿觉不对,“四相颠倒,地为天,天为地,好生奇怪!”
他说罢,心中忽然一惊。因果,因果!天地乾坤,因果相继!颠倒乾坤,因非因,果非果,逝者如斯夫,如何逆行!天地之间,翻云覆雨,策令乾坤!
谢烬渊!
定心珠!
这蹊跷原来就在此处,莫非谢烬渊就是将定心珠藏在了此处!
清河张嘴欲言,双耳嗡响齐鸣,灵台波动,使他“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你怎么了?”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身形晃了晃,便跪到了地上。
清音扬手,一缕又一缕的灵气涌向清河,安抚住了他躁动的灵台。
清河双目微阖,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在他灵台留下金印的究竟是何人!
清音将他扶到了石壁旁半躺,又分神去瞧那地上的八卦图,诚如他所言,四相颠倒。谢烬渊曾在此闭关,修得到底是何道。
她左右而往,这间石室,全无雕饰,地上除了一个八卦,再没有别的痕迹。
谢烬渊久不露面,究竟去了何处?难道真如木离所言,化作了灵兽?
自甘堕落?
她回头又望了一眼昏睡的清河,刘紫鹜平白无故为何会跟着他,是梓芜派想寻他,还是谢烬渊想找他?
蟠龙镜明明是李孟寒的东西,先前怎么又会在清河手里?
清音每欲细问,清河灵台的金印便会苦苦折磨他。
这金印究竟是谁给得?
李孟寒?
她复又低头观那八卦,镜子是灵犀洞里得来的。
还是谢烬渊?
第82章 神君
千春谷中灵力充盈, 万花尚且烂漫,但残阳将落, 天光黯淡,谷中耸立的五角飞楼已经点上了火烛。
道宗几位掌门齐聚此处,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灵泉派掌门赵雪踱步道:“今日道君真会来么,虽是梓芜派道君令,可我传音于他数回,皆无回音。官道往来多日,传闻当日王城之中, 玉楼道君大开杀戒,冰霜百里,死伤无数。不知是真是假?”
崆峒派孙然道:“不可轻信, 你我既亲眼所见,单凭官道一家之言,难免有失偏颇, 待到道君来了,细问再说。”
坐在一旁的青城派王掌门冷哼一声:“有何可说得, 天底下水灵根的修士, 已至此修为, 还有谁!再说, 官道就杀不得么!帝王薨逝, 这前因后果, 谁能说清,万剑阵崩塌, 魑魅魍魉涌入昆仑,才是头一等大事。”王掌门手里紧紧捏着扇骨,心绪到底难平, 梓芜派刘紫鹜兴许又是在敷衍他,将他们一干人等打发到千春谷里来,不过就是碍于道宗颜面。
他朝楼外望去,余晖没入天边,眼下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梓芜派来得不过是些个不中用的长老,刘紫鹜不见人影,更何况谢烬渊。
王掌门怒从心生,脸色铁青。乐天派掌门吴起,站得离他不远,今日诸道云集,乐天派如今也算是有名有姓的门派,自然在列。吴起从前和谢烬渊打过交道,信他为人。
他有心解围道:“道君既发君令,必定已有打算,王掌门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王掌门扭头嘲讽道。
这话显然并没有安抚住王掌门。他上下打量一通吴起,咄咄逼人:“你又是何人?哪门哪派?可曾出过昆仑,可曾见过妖邪?那邪胎如何凶险,道友可知晓?”
吴起支支吾吾:“王掌门,某乃……”
“玉楼道君在凡界放走了邪胎,你可知晓?”王掌门根本不在意他究竟是何人,兀自又道,“就在梓芜观中,众目睽睽之下,他伙同玄天峰妖道,放走了邪胎,你且说,此为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