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求谙语气冷然,垂手凝着威迫感十足的金光色灵气,势要将其破开。
谢只南哪里见过他这样发火?赶忙小跑过去给他顺毛,扯着他的衣角晃了晃,见无用,又踮起脚来为他捏了捏肩,捶了捶背,还是不管用,只好抽抽嗒嗒掩面哭起来,“哥哥......你吓到阿邈了。”
金光色灵气遽然消散,王求谙冷哼一声,拿下她掩面的手,道:“他就这么好?”
谢只南只哭,也不答,像是真被吓到了的模样,抽泣着。
“好了好了。跟我回去。”王求谙眼神软和下来,提起食指为她擦拭掉泪水,“哥哥让你在东濛岛随便走好不好?”
这个提议让谢只南很心动,她抽噎着,可东濛岛只有一个岛,岛外的世界更大,她不甘于此。
谢只南还是没点下头。
王求谙紧攥着的手指一紧,咬牙切齿:“都是他将你带坏了,你大晚上为何要跑去和他睡?陌生男女之间同榻而卧,你知道这是何意么?”
谢只南微怔:“不知。”
王求谙狠毒道:“叫做不知廉耻。”
“砰——”一声,院内的高树发出嘎嘎响动,晏听霁的身影缓缓出现在门前,他的瞳孔仍未聚焦,目光却是看着此处。
藏于树干间的碎裂声骤然迸发,仿佛啸鸣,劲风而过摔下片片落叶,一棵三人宽大的树木轰然倒塌在地。
“阿邈,你回房去。”
谢只南望向晏听霁那双笑眼,她看不见里面的情绪,也没明白王求谙为何会对自己说出那般恶毒话语,她忽而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
她收回视线,回到卧房当中。
此地掀起的腥风血雨也与她毫无干系。
谢只南只是觉得累了。
晏听霁“目送”着她的背影,神色柔和,待那背影完全隐没在黑暗之中,他冷嗤一声,望向那同样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的王求谙。
“你就是这样教的她?”
王求谙瞥了眼倒下的树木,淡声道:“你一个妖鬼,不好好地做好自己的事,跑来管我们的家事,倒是闲得很啊。早知道当初我就该让那虎妖咬断你的喉咙,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来。”
晏听霁呵笑道:“公主垂怜,我得全生。”
第26章 嘲笑、怜悯、不屑之意尽……
“公主垂怜, 我得全生。”
此言一出,纷纷将二人带回了过往的回忆之中。
王求谙右手下挥,一柄赤黑长剑兀然垂现, 他将剑尖直指着晏听霁:“低贱的东西。你也配肖想她?”
晏听霁双手环抱,懒洋洋地靠在门框处, 露出一抹坏笑:“那又如何?”
倚靠在门边的人骤然化作一道黑影闪现至王求谙跟前, 凛风震起,落叶又落,身形如鬼魅一般的男子抬起手,眉梢处沾染几分挑衅的意味, 掌心牢牢抓着泛着银光的剑尖,抵着自己的咽喉。
王求谙冷冷看着他, 往前推着力。
“你果然是装的,我那一掌若是能将你拍瞎, 真是值了。人皮披得久了, 真拿自己是人了么?”
金与红两道灵气明暗互抵着,交缠在那剑尖和握着剑尖的手上。
“装不装的, 她喜欢就行。你设计将我封印在岐域八百年, 以为我死了?”晏听霁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来,“我每日每夜, 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和她那少得可怜的回忆,以此支撑我活到现在。不过,王求谙,你不怕么?”
晏听霁本性奸恶,被困在岐域的八百年里,为了不迷失自己, 只能拼凑起那些零散的记忆,逼迫自己不许变回当初那副人见人厌的模样。
封印破除,他得见天日。
他装得有多像?像到谢只南根本没有发觉任何不对之处就能看出来。
王求谙持剑的手微微一颤,并不明显,却还是被晏听霁捕捉到。
他如何不怕?
怕谢只南记起那些不堪的事,记起那些令二人皆俱痛苦的画面。
“所以我才更要杀了你,”王求谙平静道:“极恶穷凶之物,当诛。”
暗红灵气黯淡下去,晏听霁握着剑尖往自己喉咙处带进几分,利刃划破掌心口溢出的鲜血不断下流,他的唇角漾起一抹诡艳的笑来。
嘲笑、怜悯、不屑之意尽然显现。
“你杀不了我的,但你伤了我一分一毫,我会撕裂这道伤口,让它变得狰狞可怖,让这道被你而伤的血口完全地、毫无保留地展现给她看。”晏听霁用力握紧薄刃,鲜血刺激着他的感官,露出眼中那埋藏已久的疯狂之色,“她也许不会心疼,不会与你争吵,但我想,这也足够让她与你生出嫌隙。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点事,我都会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