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许多。
一巴掌不够,就再来一巴掌。
打得人服了,旁的有此心思的人也默默收回了这个念头,甚至在期盼着给自己喂药的人不是晏听霁。
相较于晏听霁,他们还是更希望是另一位温润平和的青年来给自己喂药。
他自称柳盛,定都柳氏中人,年纪轻,抱负很高,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朝中做出贡献。
大家都称赞他,也相信他日后定能有成。
晏听霁一打眼就发现了柳盛,也认出了这是那日辕邈生气出宫遇见的男子。她对他笑过,当真是可恶。
他故意挤着柳盛想要上前喂药之人的位置,阻拦他的动作。柳盛不明所以,但见他是辕邈带来的人,想必关系非凡,也不好多说,只是默默退让。
柳盛越是退让,晏听霁就越发来了兴致。将人挤到墙角处,他才高兴。
有人看不过去,提着那虚弱的嗓子替柳盛说话:“你不要欺负柳公子……”
晏听霁看了那人一眼,求情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盛只好拍拍身上沾上的尘土,道:“这位……”
话未说完,晏听霁一只手猛地挟摁住柳盛的肩,语气不善:“离、她、远、点!”
柳盛看了一眼坐在药炉旁专注制药的辕邈:“……”
他点头,晏听霁终于松开他。
最开始这里面都是村民,时间久了,多了些来帮忙而病倒的人。
他们亲眼见着自己曾经喂过药的人日渐枯瘦的身躯,再到死亡,最后轮到自己。直面于这样的恐惧,是人最不能接受的。
像是提前得知了自己的死期,又要假装坚强撑下去。
万一活了呢。
可身边熟面孔越来越少,周围躺倒的都是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藏于内心深处的恐惧愈发激烈。
他们都怕死。也都想活。
辕邈不敢暴露行踪,只能借助他人之力去探问宫中医师,结果都是摇头。
此疫凶狠,身强力壮之人尚会感染,更别说普通弱小妇孺了。
定都表面上回报消息是正在控制,实际上早已让这村子里的人自生自灭,不给以任何帮助。
辕邈试图打压敲点,可她不过是个刚被救回来的公主,一无权,二无人。朝野一事,不会有人听从。
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这些极力求生之人。
坐在烟雾袅袅的药炉旁,辕邈朝坐下翻书的女子微声道:“宓娘。”
宓娘看得仔细,听到呼唤才看见来人,她眼中欣喜:“快坐。”
宓娘是当今信阳候夫人,因着信阳候近些月随辕赢出兵打仗,她才得空外出。
也是偶然得知此地之事,宓娘带着孕体悄然来到此处,用着信阳候的令,带来众多人马前来帮忙。她祖上本就是医学世家,对医术自然也颇有见解。所以她才会义不容辞地赶来。
这也是为何定都中人不敢完全封死此地。
信阳候一日未归,宓娘就可在此多留一日。可辕邈还是担心她的身体,她知道在此之前,宓娘已经生下过好几个孩子,却都因病早夭。
受伤最深的只有宓娘一人。
“我昨日夜里翻看医书,想试试将极苦和极寒药物融合,是否能解了这热病。”宓娘道。
辕邈:“可试出来了?”
宓娘指着最中心那鼎药炉,道:“再等三个时辰,我们就能试试。”
辕邈盯着那鼎药炉:“好。”
趁此空闲,辕邈看向正给人喂药的晏听霁。庄内病人不止要喂药,还要查看身上情况。
这疫病会让人发热起疹,喉口烧痛,体虚无力,最后食不下咽,活活饿死。
先前治好的几人当中,最先有变化的便是身上的热疹消退,那药只对少数人有用,可就算有用,这些病好了的人都会在夜里消失不见。
为了给大家生的希望,只对病人们说他们都好了,只是出去不宜再进来。
带着仅有的一点希望,他们坚持到了现在。
晏听霁速度很快,一个人就能做完三个人一起才能完成的事,辕邈朝他招手:“晏听霁。”
他将药碗扔到面前病人怀里,忙地跑来:“辕邈,我没不听话。“
辕邈笑道:“我知道。”
宓娘一脸看戏的表情,微微笑着挪动身子到另一旁去,不打扰二人。
晏听霁很想贴着她撒娇,可辕邈眼神制止,他闷着气坐下:“我都做完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辕邈:“还没完。这才第一轮药。”
晏听霁:“真麻烦。”
当宓娘将那连夜研制出来的药炉端出,此时已经离他们上一次吃药过去了三个时辰,现下试试新药方,也不会有太强烈的其它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