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们早就想杀了琼玉?崔九兆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几人又回到崔琼玉落剑之地。
此地黑雾最为密集,尤其是在生人靠近时冲撞得最为猛烈。
崔九兆拿出了法器覃,重现了一遍当时的情景。
许是他的修为不够,运用覃这样的高阶法器,当时只能重现些许片段,并不完全。晏听霁加深了施用在覃上的灵力,将那前头后尾全部重现一遍。
几人看到了谢只南先前早已失了神智,想要杀死晏听霁,却发现她手中剑对他根本不伤分毫。而后便是崔琼玉的出现,晏听霁原以为她恢复了正常,便就是在这一瞬的疏忽,仍被黑雾控制的谢只南一剑刺穿了崔琼玉的心脏。
等她清醒后方知自己做了什么。
可之后晏听霁拿出一盏灯来将崔琼玉的神魂吸取,尽数渡入到谢只南体内,叫人不得不惊恐起来。
崔九兆身形颤抖:“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于昭看向晏听霁的眼睛里兀地多了几分警惕:“晏听霁......?这是什么意思?”
微生劲:“你这是杀了崔琼玉取魂吗?”
微生银:“疯了吗!”
谢只南挡在晏听霁身前,替他拦下面前那些怀疑、惊恐,警惕的目光,她喉头发涩,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来。
“崔琼玉其实是我体内分散出去的一缕魂魄,她死了才能回到我体内......”
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听得人直觉荒谬。
难怪乌莘说他们一直想杀了崔琼玉。
晏听霁冷然道:“便是这京@墨@筝@狸样又如何呢?你们能杀我么?”
谢只南斥道:“晏听霁!”
“他们不会信的,”晏听霁笑了一声,“现在最好的办法便是把他们全都杀了,也不怕他们出去乱说话。”
于昭几人连连后退几步,唯有崔九兆站在原地。
徘徊在众人之间黑雾兴奋起来,不停地撞在他们身上散作雾意,随后又重新凝聚起来。渐渐的,缕缕蠕虫般的黑雾开始发出了尖锐的嘶喊。
“杀了他,杀了他!”
“都是他杀的,都是他杀的!”
“我们好痛苦!你们来陪我们一起,一起痛苦!”
陡然间,相互退步的几人纷纷受黑雾控制,迷失了心智。他们抱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完全丧失了行动和思考的能力。
崔九兆似乎较为清醒,他淡然地站在那,并未露出任何杀意。
漫天黑雾不断飞绕,场面一度混乱起来,谢只南阻拦不得,低声快速念着咒术,于是大步向前走去。
晏听霁惊愕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得动弹。
“辕邈!你要做什么!”
谢只南拿出了方才从他身上带走的赢魂灯,略显孤寂的背影倏地转回身来,露出那双微带笑意的眼看着他。
只这一眼,让晏听霁浑身血液几乎凝滞僵硬。
谢只南带着几分眷恋回过身,牵动着赢魂灯内的灵力,将这方圆百里的黑雾尽数吸卷没入她体内。
“辕邈!”
晏听霁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依旧动弹不得。
谢只南额上青筋突起,灯内闪烁的强烈光芒照在她苍冷的面庞上,她闷着声接下这群黑雾的怨恨,承受着它们的苦痛,整个人悬浮于半空之中,仿若被献祭于天的祀者。
这是岛上所有死于非命之人所凝聚而成的怨地。
他们不得渡化,不得往生,终日流连于此怨恨之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攒起的怨念便愈发强大。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谢只南痛苦地闭上眼。
黑雾带着恨猛烈地穿透她的身体,挤入她的五脏六腑,吞噬她的血液,不断汲取她的灵力。
“嚓——”一声。
谢只南霍地睁眼,所有冲撞入她体内的黑雾迅速流泄而去,再次分散开来。
赢魂灯碎了。
她骤然跌落在地,来不及反应,只听见身后剑锋穿破血肉的犀利声。
回眼望去,崔九兆居高临下地提剑刺入了晏听霁的心脉。
剑上,带着剑修杀邪的咒术,是以倾注己身修为拼死殊搏的同归于尽法。
“晏听霁!”谢只南几乎是爬过去的,“晏听霁!”
崔九兆的动作极其利索,他很快将剑拔出,举起温热的血剑横在自己脖间。
“噗嗤——”。
筋脉喷涌而出大量的鲜血溅洒在晏听霁的身上,崔九兆的动作过于干脆,加之他的力气不小,只这一剑,谢只南脸侧也沾染上零星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