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这等法器, 可以聚敛周遭土气风水,拼凑出此地上最近发生过的事情。带来这个,也是为了印证邱金魁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没查探到邱金魁当年的诡事,崔九兆先一步看见了崔琼玉的死。
她死在了谢只南的剑下。
有且仅有这一段记忆弗如烙铁般深深刻印在崔九兆的脑海中。
晏听霁终于看向崔九兆,眼神漠然:“不是她,她被控制了。”而后他嗤笑一声,“你们会信?”
于昭抬手挡眼,高喊道:“我信!我相信你们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停下来,好好谈谈,不要起了内乱!”
崔九兆虽是痛苦,可听到这样的解释,总会有些宽慰,“她被何物操纵了?你为什么不阻拦?你明明就在一旁!”
乌莘骂道:“你们还要相信他吗!他和谢只南是一伙的,自然处处维护。谢只南早就想要杀了琼玉,今日正好下手!为什么还要相信他的话!人死了!死了!”
微生兄妹迟疑着,想起微生殿的话,沉默不语。
崔琼玉已死,这点毋庸置疑。
出了这样的事,每个人心里都不好过,毕竟都是相处几年的同门,可大家早已将对方都当成是最好的朋友。
崔琼玉是凡人女子,本就体弱,如今死在西岭,太过凄惨些。
多说无益,晏听霁现在没有心思同他们废话,察觉到怀中人微有异动,他垂下眼,敛去一身戾意,小心翼翼地环紧她。
无形的威压骤然放开,圈纹波荡成势迅即冲撞在围在晏听霁周围的几人身上,他们霎时间受到如此冲击,皆跌落到几米开外之地,捂着疼痛难忍的胸口,呕出一口鲜血来。
五脏六腑似都移了位,痛苦不堪。
“你......不许走!”乌莘凄喊道:“她杀了琼玉......”
晏听霁冷然止步,振声道:“若是你非要定一个人,那便是我杀的。是我操纵谢只南杀的崔琼玉,至于为什么,你应该知道,不要将这个过错推到她身上。”
早就知道,说了也不会有人信。
除了谢只南,他没什么好在乎的。
就算是将此过错揽到自己身上,也会有人相信。
崔九兆惊愕地瞪大双眼。
于昭反驳:“肯定不是这样的!肯定不是!我们被影响了,都被影响了,大家清醒些!不能让更多人死在这!”
乌莘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泪意从他眼角划过,滴落入黑杂的草泥底间,没入其底。
于昭一番话点醒了微生劲和微生银。在找到微生殿时,他便提到过“崖”这个东西,它既不是人也不是妖,非实质性的东西,可它会迷惑心智,凡是在它所波及的范围之内,都有可能会被“崖”影响。
这是书上记载过的东西,除了从书上得知,便无人亲身体验过。
于昭又道:“晏听霁!我们都相信你和谢只南,你不要被影响了!这地古怪,分开走很危险,现在微生殿已经被送出去了,等找到罗氏,我们一起出去!相信我,我们都能一起出去的!”
晏听霁略微停滞,却也只停滞了片刻。
他垂眼凝向那张苍白的面容,通身怒气不知该如何发泄。都是他的疏忽,他太大意了,竟被这黑雾给钻了空子。
可结果是好的,就没什么值得苦恼了。
崔琼玉一日不归回主魂,谢只南就会越发虚弱。
近些时日她的状态已经很明显了,她自己其实也有所察觉,只是并未同他讲而已。她还是这样,心里装的东西总是要多一些。
可晏听霁的心很小,小到只能容得下她一人。
谢只南眉头微动,隐有清醒迹象。
晏听霁将人牢牢抱在怀中,压低声音威胁道:“滚开。”
上前阻拦的于昭和微生兄妹皆被他一掌拍开,他眼底染上些许红意,浓浓的肃杀之意漂浮在他周身,带着阵阵顶起的冷风,凛冽地冲撞在他们身上。
于昭闷着一口血腥气:“晏听霁......”
微生劲气骂:“晏听霁!我们相信不是你和谢只南做的,别乱走了!”
微生银强撑起身子,列下阵法圈住晏听霁前行的路,可二人实力终究太过悬殊,他毫不费力地踏了一脚便破开她布下的阵法,继续朝前走着。
“你要是这样走了,谢只南该怎么办!难道要坐实你们真的杀了琼玉这件事吗!”
晏听霁讥笑:“你们认作是我杀的便是。”
迟迟未起的崔九兆麻木地听着他的言语,忽而想起在凡间时的遭遇,想起晏听霁迷惑着谢只南吃下毒药,想起他虚伪地换了模样重新出现在谢只南面前装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