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双黑眸里,确实没看出惧意。她和那些宫婢的反应都不一样,为什么?
“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辕邈将人推开些许。
她回身坐下,晏听霁也跟着一起坐下。
这只鸡是晏听霁今早在园子里发现的活物,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身上的腥味诱惑得很,晏听霁便抓住藏了起来,带回到偏殿里。
辕邈说过,偏殿是给他住的,相当于他的家,所以他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所以他把这鸡带了回去。
抵不住这诱惑,虽然中午吃了好多食物,可这生食来的吸引更大些。
晏听霁便抱着它躲起来,一口咬断它的脖子,吮吸着那新鲜的血液。可当他吮吸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想起辕邈的规矩,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一身被血弄脏的衣裳,有些无措。
后来又听到鱼伶等人的脚步声,更是慌乱起来。
可他怕什么?他本就是这样的。
在还没被带回王宫前,他一直都是这样生活。
晏听霁满脸不服气地看着她。辕邈不理他,他就一直盯着她看,看到她还是不理自己,越想越气,直接钻到她怀里,问她:“你为什么不理我?”
辕邈推开他,小口饮着茶,仍是不理。
晏听霁又靠过去,“为什么不理我!”
辕邈还是面色平淡地推开人,这回把眼睛闭上了。
晏听霁气极,直接将人扑倒在地,强迫她睁开眼看自己,恶狠狠道:“理我。”
辕邈冷静地看着他,就是不跟他说话。
最后僵持不到半刻钟,晏听霁就服了软,他耷拉着眼角坐起来,背对着辕邈不说话。
辕邈慢悠悠扶着桌案起来,微微弯唇,随后拍了拍他的肩,“晏听霁。”
旋即一双亮晶晶的琥珀色眼就转了过来,朝她露出委屈,“我就是想吃,这也有错吗?你不是说偏殿都是我的,我想做什么做什么,那我想要的东西,自然也要带到偏殿藏起来。为什么我错了?”
对于他这番认错的态度,辕邈还是很意外的。
看来这段时日的教导还是有些用处的,也算是没白费,还是很听话的。
辕邈摸摸他的头,道:“你现在在凡人这里生存,就得遵守凡人的规矩,在你那确实无错,可在我们这里,就是错的。你若是以后还想留在这,就要好好听话。你还想留在这吗?若是不想......”
若是不想,我再想办法将你送走。
也就不用学这些繁杂的宫规了。
晏听霁抓住她的手道:“想。”
辕邈怔然。
晏听霁又道:“我喜欢留在你身边。”
这话直白,说的人无意,听的人有心。
辕邈面色一热,僵硬地抽回手,又是沉默。
晏听霁没注意她的不自在,而后又凑近说道:“你今夜可以睡在偏殿吗?这是我家。”
辕邈:“......”这是把她也当成自己的东西了吗?
她拒绝:“不可以。”
晏听霁:“为什么?这是我家。”
辕邈:“我又不是你的东西,你要把我也藏起来吗?像那只鸡一样?”
晏听霁:“你干嘛和它比,我更喜欢你。”
辕邈:“......”
在他的强势痴缠下,辕邈终于妥协。睡哪不是睡?在寝殿的时候他就总是偷偷溜进来,今夜大不了自己溜过去。
后来辕邈叫了鱼伶进来收拾,躲在角落的晏听霁偷摸看着。
鱼伶问:“公主,这是不是太过闹了些?还是不用叫太子给他加些束缚吗?”
辕邈摆摆手,笑道:“无妨,好好教便是,他会好的。”
*
谢只南醒来的时候,晏听霁还在睡着。
这不是好机会?
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但又想起昨夜的情形,还是心软,折返回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果然是烧了。
也不知道在逞什么能,受伤了还不安分。
昨日那些药材少得可怜,能被她凑齐都是撞了运了,现在这样,她只能出去采药。还好她读过医书,不然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不知死了多少回。
谢只南拾掇干净后出了门,巡视一圈,皆是四面环山,又有灵气萦绕,应当有药草生长。她抓着一只筐子出了门,心想着将他医好再走。
等她回来后,发现那屋子里被砸得一通乱糟。
谢只南错愕地看着床上的晏听霁,见他那双满是愠色的眼睛里忽然闪过一丝无措,他望向那只装满药草的筐子,一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