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只南:“那他会做些什么?”
王求谙沉思片刻,道:“邪魔狡诈,许会在背后偷袭,又或是设下迷阵,扰你心智,都是为了夺人性命。”
邪魔这样阴损做法,无非是为了快速增强自己的修为,好变得强大。他专挑东濛岛上的修士下手,细想也知究竟为何。
只是以前从未听闻有何邪魔之物,最多便是边陲不知名小妖冒着胆子来试试水,不过都被一剑给吓退了回去,哪里会有直接敢混在道气盈涨的修士之间作乱?就连王求谙都难以对付,看来真是遇到了硬茬。
“好了,这件事你就别再担心了。”王求谙端起案上茶盏,啜饮一口,“听闻阿邈自愿参与五日后的奎山阴阵,那长舌的弟子可是叫你不快了?哥哥替你解决。”
“别。”谢只南连忙制止,“我自己可以。”
好不容易能证明自己实力,不落人口舌,要是再被王求谙给走了后门,自己真是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了。
王求谙放下茶盏,笑道:“不经吓。”
听他这么说,谢只南才放下心来,知道他只是逗一逗自己,不然怕是还没等到进入奎山阴阵的时候,自己的名声就已经又臭又长了。
她才不要。
二人寒暄几句后,谢只南便准备离开。
她方才明明听到张寿说了一句“魔气侵体”,王求谙却对此缄口不言,这般隐瞒她,谢只南想不到什么原因,除了一个,那就是怕她担心。
这很合理。但谢只南又总觉哪里不对。
走到殿门前时,她才想起崔琼玉根本没跟上来,到了殿外,却发现早已没了人影。
*
崔琼玉盯着这再次紧闭的殿门许久,终是离开了这里。
这里虽好,自己的病也得到了良好的医治,可她就是觉得现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仿佛下一刻就能消失。尤其是在谢只南回到五堰派以后,这样的感觉更加强烈。
她已经没有去处了。
爹娘弃了她,早就在她被王求谙带走后就弃了她。
王求谙并不是强行带她走的。
在她被乌莘送回崔府后的第三日,他再次来到了崔府。
乌莘告知了她当日情况有如何之险。
说的人情绪激动,也是后怕,听的人虽有一点劫后余生之感,可也生出了几分不甘之色。
也是那一次,崔琼玉知道了谢只南的目的其实和她自己是差不多的,都是为了抢魂,不过她占主位,自己是弱势一方。
难怪她会和谢只南长相相似。
原是一体的。
可崔琼玉就是不甘。
不甘自己为什么只是一缕魂魄,不甘自己凭什么只是一缕魂魄。
她为此感到不公。
王求谙来崔府寻她时,她惊恐地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
她怕他来收了自己。也怕他告诉自己的爹娘,他们的女儿其实连人都不算,所以才会如此体弱多病。
可王求谙没有这样做。
他唇角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走到她那贴满黄符的窗边敲了敲,轻声道:
“崔小姐,我可以治好你的病。”
崔琼玉缩在柜角,听到他声音时浑身都在发颤。
这话在外人耳中听得悦耳,可在她耳朵里,听着就像是来夺命的刀。
她的爹娘在门外劝着,一边劝,一边问她今日到底怎么了,可她就是缩在柜角里,像只受了伤的兔子,不敢见人。
王求谙没有逼她。
他再次扣了扣窗子,听到响声的崔琼玉身子又是一颤,听着他道:
“崔小姐,看来你今日身子不适,我明日再来。”
他走了。
崔琼玉都有些惊讶,在他走的两个时辰后,她才浑身放松下来。
就是这么一吓,她又病了。本就落水遭了寒,再是被他这么一吓,当夜昏昏沉沉地发着高烧,急得崔父崔母在她床前团团转。
迷糊间,她看到了乌莘,可再睁眼,便是王求谙那张清隽的面庞。
他来过后,崔琼玉的烧便立刻退了下去。
崔父崔母都将他当作了神仙,都快跪着求他救好崔琼玉。
王求谙赶忙将人扶起,只是淡淡扫了眼床上的崔琼玉,叹道:“若是能叫我带她到仙岛上,或可一试,可崔小姐心中有魇,怕是难以妥协。”
崔琼玉眼神迷蒙,望着顶上的床帘,恍惚看到了自己病死的场景。
崔父崔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二人剖肝泣血,哀哀欲绝,一夜憔悴成老人模样,看得人心绞痛,倍感荒芜。
这样的画面,是崔琼玉最不愿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