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天公不作美,沥青地面点缀着深色斑点,俨然是要下大雨的趋势。
自从有专车司机接送,温知禾出门前就鲜少提前查看天气预报,而现在手机观测……这场雨至少得下三个多小时。
温知禾就近找了个便利店,以免暴雨倾盆淋了一身,又要挨冻感冒发烧。
她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不再顾虑于张扬,希望对方可以来一趟。
忙音响起了一阵才接通,在秒数开始变动的那刻,温知禾直接出声:“李叔叔,我现在在学校门口,您能来接我一趟吗?”
“燕大?”
电话那端,响起的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很熟悉,熟悉到温知禾怔忪一下。
她看眼手机,确认没打错,仅过几秒钟,便很快捋清缘由。兴许是他坐了李叔的车,帮忙接了电话。
温知禾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打电话,总会听见贺徵朝的声音。
几乎是有应必答,事事有回音。
她感觉胸腔下方的位置酸酸涨涨的,捏着手机的力度不自觉加重,鼻音软软的:“燕大。”
“老公你来接我好不好。”
许多时候,温知禾这种话脱口而出就是演给人听的,不会有任何情意。
但这回,她低低的怯怯的,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哭腔。
就像是真心希望他来。
开了一线缝隙的窗,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风经掠眉梢,贺徵朝双眼渐渐变深,喉结滚动,嗯了一下:“在那儿等我。”
不待温知禾回以短促的应声,便听见耳畔又传来沉沉的声音:
“受委屈了?”
第25章 囊中物
委屈吗?好像也没有。
听贺徵朝说出这种话, 温知禾不搭腔,莫名鼻子酸酸的。
电话持续接听数秒, 直至一辆轿车自雨幕中驶来,停靠于门口。
李叔从车上下来,冒雨撑伞过来接她,手机才挂断。
这场雨下得不算大,当温知禾上车的时候,雨势已经转小成潲斜的潇潇细雨。
她猫着腰上车,刚巧进入贺徵朝的视线里, 黑色皮鞋堆堆袜沾了雨露,挺翘的羊角辫稍微耷拉了些, 很不同以往的学生气打扮。
贺徵朝不着痕迹地看了会儿, 不夹杂任何狎昵, 只是觉得新鲜。
温知禾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坐稳偏过头去望他。
她今天穿的是自己以前的衣服, 均价还不超过五十块,他可能会觉得廉价。
温知禾捏着帆布包,温温吞吞道:“今天来学校,不方便穿那些。”
贺徵朝嗯了声:“挺好。”
很淡很简短的回应,听不出什么情绪。倘若是旁人这么回应她,温知禾可能还不太会放在心上, 但这人是贺徵朝,最喜怒无常难以捉摸的人。
温知禾低下头不再看他, 贺徵朝却沉声问:“哭了?”
闻言温知禾顿了下,摇摇头:“没有啊。”
贺徵朝唇角轻扯:“是么。”
他拿了张手帕给她, 是一张纯棉面料的深黑格纹方巾,不待她接过, 便夹裹着指骨,在她眼角处轻轻揩拭。
视线被拦截了一半,温知禾只能听到他低缓的声音:“眼角还这么红,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
温知禾稍稍偏过头,撞入他的目光。她就像一头闷进满是漆黑、暗不透光的房屋,站在原地却能从四面八方感知到没由来的暖意,贺徵朝看人的眼神偶尔会这样,眉眼温和含笑,给人以若有若无的亲近感。
在与他做|.爱的时候,每当她坚持不下来,淋了一腿,他都会温声哄她是好孩子,亲吻并安抚她的肩膀、背脊,甚至是臀腰,以这种同样和熙温暖的目光望着她。
无法否认的是,即便知晓他是在装模作样,温知禾也能很好地被安抚到位。
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哭了,或因为什么而难过,何况那种事情本没有必要与他倾诉,说了也无用,他会放在心上记着吗?不会吧。就像他的婚戒,不常戴所以不留痕;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没有法律效力;她说过的话,她这个人,他压根没有用心了解过。
独身一人许久,温知禾已经习惯自我消化情绪了,情绪沉溺得再长,睡一觉就能解决,即便是陈笛,她也很少主动叨扰,她不想把朋友当垃圾桶。
“可能是我有些感冒了,还没完全好。”温知禾嗫嚅着双唇,接过那张手帕,没有继续擦拭身上,而是放在膝上轻轻揉捏。
与各形各色的人周旋久了,贺徵朝不难听出她的话外音,小姑娘无非是不打算敞开心扉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