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礼看了眼陈橙离开的方向,直觉告诉他男人一定认识陈橙,他们之间有牵扯。
回想陈橙失神落魄的表情,离开前,宋霁礼语气寡淡地警告道:“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应意致一顿,微微一笑,抬脚离开。
并没有解释他和陈橙到底是什么关系。
宋霁礼追上陈橙。
陈橙没有去太远的地方,跑到没人的地方便停了下来,扶着墙干呕,手压在胸口,努力平复情绪。
宋霁礼站在台阶下,看她额角冒出的冷汗,压下满腔的疑惑,上前给她拍背,柔声问:“还能走吗?我背你回去?”
陈橙攥紧拳头,看向他,眼神没有焦距,好似在无声地求救。
宋霁们不可抑制地多想。
男人到底是谁,她会如此在意。
是……前男友吗?
陈橙趴在宋霁礼的背上,像往日他贴着她睡那样,脸颊贴在衣领,呼吸从窄小的领口涌入,喷洒在肌肤上。
他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呼吸急促、发颤,甚至有几秒钟的停顿。
不由得将她搂紧,试图缓解她的不安。
回到院子,陈橙洗澡便睡下。
宋霁礼给她掖被子,起身前,她指向灯。
“关了?”他问。
陈橙点头。
不待在黑暗里,她怕眼前的色彩不停变化,会怀疑自己所处的世界是虚构的,出现了乱码。
宋霁礼灭掉灯,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看向挨着床沿睡的陈橙。
她背影落寞极了。
明明没有特地把自己关起来,缩在角落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还是觉得她的世界空无一人,总是孤单一人。
门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房间恢复死寂般的昏黑。
下一秒,她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
陈橙早习惯他的肌肤相亲,只是太突然,吓了一跳。
“我们聊聊?”宋霁礼问。
陈橙一旦处在疲惫的状态,提不起精神和人交流。
她需要思考,需要打字,需要比划手语,需要费尽心思去尽可能地准确表达,让对方理解她的想法。
交流沟通是最简单不过的事。
于她来说,要翻越几座大山,才能像普通人表达自我。
宋霁礼不等她回答,也害怕被拒绝,松开她:“我换身衣服。”
他衣服料子有点硬,怕她碰到觉得不舒服,换了一身睡衣。
自从同床共枕之后,宋霁礼很少穿绸缎质感的睡衣,因为发现陈橙喜欢柔软的纯棉料子,便全部换了。
和她穿一样料子的衣服。
宋霁礼没有开灯,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廊檐的灯光和月光倾洒进来,室内的光微弱,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这个亮度,陈橙不会抵抗,他眼睛好,也能看清她打的手语。
宋霁礼用枕头垫好,靠坐在床头,把陈橙抱过来,她枕着他的大腿,可以背对着他,没有心理负担。
“知道我想问什么?”宋霁礼揉了揉她露在被子外的肩膀。
陈橙点头,转身面对他,打手语说:他……是我大学校友,我在油画课上遇到他,他帮过我解围,我们就认识了。
她的回答比较含糊。
不愿再回忆当年的事情,避重就轻地回答他,如果不追问,她不会主动告知太多。
宋霁礼没有追问他们怎么认识或者他们发展到哪一步。
他问:“大学的生活,是怎样的?”
陈橙一愣。
话题……她第一次谈及。
就连陈傲霜也没问过她的大学生活,达成出国留学目的即可,也已经将一切安排好,过程不重要。
陈橙手语打得很忙:说不上太喜欢,但要我重来,我是不愿意去的。
异国他乡,没有办法与人正常交谈,助理和阿姨会打理好一切,但对她来说生活还是很艰难。
“过得不好吗?”宋霁礼伸出戴着婚戒的那只大手,轻轻撩开她遮住视线的刘海,露出额头,一下、一下,抚平她蹙紧的眉头。
银戒偶尔擦过她的皮肤,比他粗糙的皮肤,倒不觉得硌人。
陈橙哽咽,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那会儿独在异乡生活,感觉委屈极了,憋着不哭,怕陈傲霜晚上查岗时会问,一旦觉得事情脱离掌控,会用尽一切办法纠正,陈橙只能按照她说的做,逆来顺受就好。
时间不停地走,从国外回来之后,她也好了许多,以为终于能释怀,今天他问她‘过得不好吗’,熟悉的感觉浮现。
才明白,委屈不是消失不见了,它只是藏到心底,某天会被触及,会再次朝她再次涌来,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