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周淙也得叫住她。
他握住她的手臂,替她挡着冬日的风,低头看着两人的脚尖:“阿季,你睡谁不是睡啊。”
周淙也云淡风轻:“……不如睡我。”
季知涟看着他:“然后呢?”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然后呢?”
“睡你……然后呢?”她目光沉静,通晓一切。
周淙也又懂了。
他气急败坏,带着心事被戳穿的尴尬,羞恼到整个人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你,我没有要跟你怎么着!谁、谁他妈稀罕你的爱啊?你又不是人民币,怎么着人人都得爱你啊!”
说到最后,已近咆哮。
季知涟低头轻轻一笑,又抬头看他,温和:“她们给你人民币?”
周淙也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后,血都冲到头顶,他目不转睛看着她,轻佻一笑:“对啊,她们睡过我后,都给我人民币,你也要给我吗?”
季知涟说:“可以。”
她认真:“一次要多少?”
周淙也看着她,没说话。
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又问了一遍,这次有些不耐了。
她竟然是认真的。周淙也要被活活气死了,她凭什么觉得他那么随便啊?还是在她心里学表演的男生都是那样的?
他愤怒的看着她,打算狮子大开口吓唬她:“一……”
她眼底浮现淡淡嘲弄:“一千?真少啊。”
她激他!
周淙也叉腰,破口大骂:“你才一千呢!我看着很便宜吗?一万!”
“行。”季知涟点点头,走了几步,看他还呆滞在原地,不解道:“不跟我走吗?”
周淙也懵了,他僵硬地抬脚跟上她。
也就是那一天,他们开始了一段注定无疾而终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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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身上尝试过的事情,是他想起来都会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的程度。
他有次倚在床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阿季,你会不会把我玩坏啊。
他想,如果他被玩坏了的话,那是不是他也算属于她了,那是不是她就会要他啊。
他们都这么年轻,他有幻想和期待很正常啊。
可她只是很平静的看着他说,我只会做你接受也喜欢的,所以不会有那么一天,放心吧。
周淙也不吭声,手指却在床单上死死揪紧了。
他明白了,她永远不会给他什么承诺,这段关系也很难突破改变。
她可以和他相互取暖,短暂相伴,但她不会爱他
周淙也看到过她身上的伤,她对他终究没有那么多防备,带着熟人间零零碎碎的一问一答,他拼凑起她上一段的情感经历。
那样的决绝惨烈。
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的。
周淙也觉得季知涟不会再爱人了。
他破罐子破摔地维持着两人的关系,把控着不让对方厌烦的聊天频率和见面次数。
于是,这样维持了断断续续一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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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个姓江的家伙出现了。
那个少年的出现让周淙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那是一种动物的本能。
他说不上来。
那少年有一双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眼睛,却让他不安。
少年像一场酝酿多年的磅礴风暴席卷而来,坚不可摧又势不可挡。
周淙也曾抱有侥幸,如果她找不到她想要的人,那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陪在她身边。他甚至卑劣地希望她永远都不会找到那个人,可是他错了,他的出发点就错了。
为什么是他希望她永远不要找到,而不是他去成为那个人呢?
因为他就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他做不到那个地步。
周淙也后来回忆,他什么都想要,又不够勇敢,自尊心和自卑同时在打架作祟,左右摇摆犹犹豫豫,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失去了不想失去的,也没有得到想得到的。
可大多数人的青春年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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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淙也预感到这段暧昧的关系要走到尽头了。
去年买的舞剧演出票,今年一起看的人明显心不在焉。
他知道她重诺,故作不经意的耸耸肩:“你之前说带我去看长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她看了他一眼,道:“你想的话,明天就可以。”
他不置可否。
长城之上,山河壮丽。
季知涟抱臂斜靠在斑驳石墙上,静看他故作愉悦的振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