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徐畅擦肩而过,徐畅这才发现她走路一瘸一拐,每走一步,面如金纸。
“那你呢?车已经在路上了。”
季知涟顿住,回头望他:“答应我一件事,就说你找到的他,不要说我来过。”
徐畅稀里糊涂,十分费解:“为什么?”
季知涟勉强支撑着自己:“你不是一直都厌恶我吗?只要你答应这件事,从此之后,他和我再无任何关系。”
她舔舔干裂出血的唇:“他会星途璀璨,也会将我忘记——只要你告诉任何人,是你救了他。”
她冷冷地看着徐畅,是威胁,也是乞求。
女子身形摇摇欲坠,明明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目光却依旧充满压迫感,徐畅霍然抬头:“行,我答应你……但如果他不相信呢?如果他还是一蹶不振呢?”
季知涟笑了笑,从口袋里掏烟,又发现烟盒早已洇湿,她无所谓的扔掉,眯眼看天边明亮的闪电,答道:“就像希望有希望的无能,绝望……也有绝望的力量。他不是自暴自弃的人,一定会挣出自己的那份力量。”
那是徐畅听到她转身前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她对他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竟是对那少年笃定的信心。
他看了看那女子佝偻的背影,好像第一次了解了这个人,又还是一头雾水。
徐畅冲上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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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却在转身那一刻,视线模糊。
所幸的是今天雨很大,那泪水混着雨水在脸上汩汩流淌,她任由脆弱在脸上肆意横行。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让灼热的视线清晰。
却很快再次模糊。
脑中却猛地浮现少年的脸,他温柔地凝视着她,内勾外翘的眼型干净赤城。
窗外月光动人。
都不及他望向她的目光——
他温声说,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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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知涟捂着肩上淋漓可怖的伤,步步踉跄,执拗向前。
却心灰如死,已经痛到麻木。
她的心是一片汪洋大海,而往日沉浮数载。
那些令她欢喜的,同样也令她不愿触及。
后来的后来,季知涟已经走了那么远的路,却从来不敢回头。
记忆像夏日的烟火,盛大后归于虚无。
这世上还会有无数的夏日,在相似的街道上重演着似是而非的故事。
可不会再有月色,如那晚一样清澈。
第37章 知知
小岑今年二十八岁,毕业后一直在影视行业驻扎,她跟过几个大剧,头脑灵活情商高,从剧组底层一步步厮杀上来,如今负责录音棚的明星接待。
今天来配音的是江入年。
远远地,她就听见门口一阵粉丝的热情欢呼,如潮水般涌动,一直到少年已经进来,门都关上了,那声音还不绝于耳。
两年前,小岑在剧组片场就对他印象深刻,她前些年跟着导演混剧组,自持见过不少英俊脸孔。但第一次见到江入年时,心里还是咯噔一跳,像炎炎夏日里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盛着碎冰的酸梅汤。
少年很瘦,容色雪白仿佛大病初愈,西方骨,东方皮,轮廓高级精致。抬眼望来温润一片,内敛而干净。
他有一种男演员中少见的脆弱感,如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花骨朵,却兀自坚持,十分倔强。与人交往也是温文而疏离。
平素急吼吼的小岑看见他,脚步都放缓了——世界好像在这一秒变慢了,屋外的雨估计也渐渐停了。
那时他还没什么名气,开机仪式被遗漏没分到香,还是小岑分了一根给他。组里女一号耍大牌,各种轧戏,导演为了迁就她,给少年排的都是最累的夜戏,一拍一个通宵。
甚至最危险的威亚动作,也让他亲自上阵,高难度的动作一个不慎,使他踝骨受伤,疼痛难忍,又怕耽误进度,他连夜去打了闭骨针,又回来向他们连声道歉,面不改色赶进度……
陈舒岚借此为他买通稿,赞他敬业。网上宣传铺天盖地,但却未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少年反应平淡,无论被夸还是被骂,始终温和的淡漠。后来小岑观察过他很久,他对大部分事情都并不在意。
除了戏本身,以及……他手机屏保上一个女性的背影。
只有一个背影,挺拔萧索。小岑没好意思打探是电影截图还是他手拍的。
她不好意思,并非羞涩,而是因为她没见过这么年轻的男孩,在压抑沉闷的剧组里,却能耐得住寂寞。他从不和女性科插打诨地嬉闹,行为做事属于老一派的庄重自持。
他尊重她们,也尊重自己。所以小岑尊重他身上清楚分明的界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