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些小鱼抱怨争吵的时候,他们便不得不编造几个谎言,还要承担起沟通的渠道。
滴水声难以解决,被推脱为设备老化,需要大量修整停业的时间,一旦启动,他们都得被赶出去;楼上的住户说不是自己的大吵大闹,还要倒打一耙,说是楼下的人在外放恐怖片;清洁工则当然没有违背职业道德,而且既然没丢东西,那肯定是住客们记忆出了差错。
最后这个解释,虽然显得敷衍,难以服众,但不知为什么,在工作人员反复的言语之中,他们总是会被说服。
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住客,则是另一种画风。
他们投掷的是表扬信,对酒店服务人员贴心的、仿佛知道他们所想的态度表示了欣赏。另外,对于那些美味可口、叫人吃到肚子鼓胀还不嫌多的饭菜,他们也不吝啬笔墨,甚至有不少另附小费的,希望转交厨师长。
“非常抱歉,我们这里没有空闲的客房了。”前台微笑地说出了令人失望的消息,“最近的客人都比较长住,不出意外的话,似乎都不愿意办理退房手续。”
“当然,如果你们有说服这些顽固的人的本事,我们这边也是可以帮你们办理交接手续的呢。”
听到这句话,德斯蒙特挑了一下眉毛。
说服他们?怕不是指用武力胁迫吧?
这前台隐含的意思叫他有些意外,但看见了前台胸前挂牌的姓氏,又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创始人画像,便也明白了过来。
这座旅馆的拥有者,是陈旧的年代里,合法举办奴隶角斗场的一个家族。
而旅馆的建址,则属于废物利用,恰好建在被取缔的角斗场的废墟之上。
这是嗜杀的血统作祟,还是又暗地经营起了新的生意?
小镇青年有些好奇,但也不可能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直接拆穿对方和善的假象——光凭人家一两句不经意的话,就判断他是在教唆犯罪。这说出去,只是给自己惹麻烦、戴上神经敏感的标签罢了。
可是这里是夜谷,是大卖场里都在光明正大售卖“不知名动物骨头标本”的地方,德斯蒙特很难否决自己的联想。
而且,这实际上给他提供了一点黑暗的想法。
但不是自己动手,而是私底下问一下,前台有没有“接单”的想法……德斯蒙特瞥了一眼两个同伴,还是没有说出口。
出了旅店,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旁,三位异世界来客都陷入了沉默。
这已经是他们被拒绝的第四家酒店。
虽然根据游客手册附赠的地图,还有几个地方可供问询,但收到一个好结果的可能,似乎也很低。
德斯蒙特也并不建议,他们住到居民的家里去。
对于大部分的家庭,三个同行的男人都是个极大的危险隐患,难以找到合适的选择。而反过来想,愿意接收这样一批人的,真的是对陌生人抱着无由来的信任、所以不怕落入骗局吗?
相比之下,酒店虽然也“各有特色”,但确实安全一些。
“我们可以在车里过一夜。”彼得提议说,“在街边不是更容易观察城市吗?”
他们都不是忍受不了艰苦的条件、一定要睡到舒适大床的人,如果是在别的地方,德斯蒙特也不会否定这个想法。
“没有这么简单。”黑发青年摇摇头,“住在酒店或者民居,这才是一个游客‘应该’做到的。如果你连正经睡觉的地方都找不到,当警察来盘问的时候,要怎么保证你不是一个心怀不轨的歹徒呢?”
彼得:“呃,因为歹徒不会委屈地睡在车上?而且我们有证件。”
虽然确实是假证。
德斯蒙特无奈:“我们的后备箱,还有很多解释不清来历的钱和武器,证件能有什么用?”
“归根到底,这是一个身份认证的问题。而且,在夜晚,外面的世界也更加危险——你知道吸血鬼在进门之前,需要先得到主人的邀请吧?住宿和流浪两者之间的差别,就类似于这种风俗的抽象化和扩大化。”
“而且没有一个合适的安排,我们是没办法求见市长的……鉴于突破办公室的安保,或许有些棘手。”
他指的不是那些膀大腰圆的持枪警卫,也不是监控和接电围栏,而是进到市议会大厅里,可能碰到的“异常”。
在背景里传来酒店住客争吵和斗殴声的时候——似乎是楼上楼下在互相职责对方大半夜磕嗨了砸墙,噪音影响他人的睡眠——德斯蒙特这样解释说。
“这里的很多东西,都在遵循着一个虚无的定理。”蝙蝠侠若有所思,“你们都知道【它】的存在,但是既不能详细描述,也不能捕捉到切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