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标志距离古云瑞国直线距离两千公里之远,有一圈很大的褐色地貌线条勾勒出曾经的沙中海,海水早已枯竭,只在地表留下一层凝结的痕迹,犹如历史写就的伤痕。
“奇怪。”一位学者用手指隔空描绘着那片曾经的水域。
“按理说沙漠文明依水而生,这么大一片水域,应该有过建制,而且算是云瑞国的边境,为什么在云瑞国记载中找不到这个国度的名字?”
“是啊。”另一位学者说。
“在那发现过文明迹象,只是文字没有记载。”
季留云拉着顾千缓步走近,目光落在那片曾经的沙中海上。
“有的。”他说。
“后主罪己诏里提到过,自己刻意掩盖过一个国度的真相,而我们‘季文化研究所’在整理文献时,发现过这个国度的记载。”
“哦?”
经过长达半年的持续性对外曝光,学者们都认可这个叫做季留云的收藏家语言的分量,当下听他这么说,不禁眼前一亮。
“叫什么?”
“昼阳国。”
这位金发男子笃定地说。
不知为何,这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时,仿佛带了某种沉重的分量。
“真是太好了。”学者们已然开始在脑中构建学术论题,也由衷感叹。
“如果真的能发掘出这段尘封的历史,那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对啊,古时候的沙漠文化,总是美丽而坚韧的,这样的生命对后世有很强的教育意义。”
“季先生真是博学多才。”
“如果各位愿意深入研究,那么。
‘季文化研究所’会倾力相助。”
说完后,季留云摇了摇头。
“功不唐捐,这个国度很值得被世界知道,却不是因为我,而是另有其人,他也很坚持。”
他字字有力,语气里藏了太多故事。
像是在讲一个沉默的约定。
说完之后,季留云就礼貌地朝几位学者点了点头,带着顾千去其他地方看看。
学者们看着两人离去,忽而有人问。
“哎,季先生拉着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他爱人吧?我怎么瞧着有点眼熟呢?”
“你们这些人,那是顾千呀。”
“顾千?”
“是呢,去年一口气把全部家产捐给了慈善机构,将城最年轻的慈善家!”
“是他呀!”
“嗨呀,这么优秀的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了呀。”
“真好。”
这边议论纷纷,顾千不知道自己又成了话题中心。
顾千只想把这个老妖怪扯去角落里好好地抱一抱。
他盯着季留云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故作不悦地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太出名,这张脸很容易被惦记,我得把娶你这件事提上议程了。”
季留云捧着顾千的脸,在他眉心珍重地落下一吻。
“你是说要和我结婚对吗?”
又是这一招,明明自己心里门清,非要哄着人先说出口。
顾千这次才不惯着他。
“你不愿意?”
“哪里敢呢。”季留云笑吟吟地凝着人,面不改色地说。
“你应该在家里跟我说的,在这里,我有好多事不能做。”
顾千掐了掐他的手心。
“急色。”
季留云笑得很甜蜜,忽而正经起来,并着郑重其事地转了个身。
顾千:?
“刚刚你说那一遍左边耳朵听见了。”死鬼指着自己的右耳,颇为耍赖地讲。
“对这只耳朵也说一遍。”
这并不难满足,顾千却瞧见季留云盯着展厅里笑容凝固起来。
顾千顺着望过去。
两个穿着将城重点高中校服的少年站在青铜剑前面,其中一个看起来活泼开朗,把外套随意地系在腰间,另一个少年肌肤莹白,眉眼恬静,似是生来就带着几分出尘的禅意。
他们就站在那里,仿佛一朵千岁莲终于等到了正确的时节。
季留云远远地望着他们,带着释然,目光里是一种看到命运圆满的欣慰。
两个少年的身影穿透时光,将军与师父,过往与现在重叠,宿命的轮回在此刻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是他们吗?”顾千问。
季留云说:“是他们。”
顾千又望过去。
这一边,活泼的少年所有笑意都褪去了,他眼睛红起来,把颤抖的手掌轻轻贴在青铜剑最外层的展柜上,仿佛触到了一个遥远的梦境。
“怎么了?”温润少年轻声问。
“我不知道,我就是,我觉得。”活泼少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悲怆,嗓子都变得有些哑。
“我高兴……又难过。”
温润少年望着好友,这个平日里摔断腿都笑嘻嘻的人,此时看起来当真心痛不已。
他正仔细斟酌的字句,想着一定要把人安慰好,结果没出几秒就听这人说:“咱们把剑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