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家伙目标明确。
“冲那只鸟来的。”顾千眯着眼看着不断爬上院墙想要跃进来的妖邪。
月光下,那一团团乌黑影子扭曲着往这边凑。
季留云站在顾千身边,随时准备动手。
“啧,闻着老子的味就来了。”鸟妖烦躁地在堂里踱步,并着甩甩脚上那个镣铐。
“现在我灵力被锁,这群堕妖就敢过来!”
“堕妖?”顾千下意识地重复这个词。
他是和非人者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对所谓“堕妖”还是有所耳闻。
妖鬼之堕化,就是主动选择让戾气侵蚀自己,一旦堕化成功,就会不断地寻找并吞噬干净的妖怪。
“烦死了这镣铐!”鸟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突然对顾千说。
“喂,那个人,你快走吧。”
顾千回头看他。
“我是说真的。”鸟妖语气罕见地正经。
“人被这种东西碰到会很难受的,我和季留云,我们不能杀堕妖,只能拖。”
季留云满脸不记得。
“为什么不能杀?”顾千问。
“和你说的‘要做的那件事’或者‘主人’有关?”
鸟妖又暴躁起来,
“你他娘哪那么多话!让你滚就滚!再问老子咬死你!”
季留云严肃地对他说:“不要这么和顾千说话。”
“不是。”鸟妖呲着牙问。
“你这狗屎语气,你到底失忆没失忆?”
“我真不记得了。”
“你放屁,你之前教训我的时候就是这个语气。”
“我——”
季留云没能解释完,阳春白雪撞出一声“叮铃”。
月光下,顾千跃身而起,流光遍体。
随着法器嗡鸣,一条银白狐尾渐渐显现,于夜色中慵懒摆动。
光芒骤放之时,佛桑遍天。
那些堕妖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停滞不前,但已然来不及了。
纯净妖力携着佛桑花瓣盖住整个小院,顾千站在银红光中间,狐尾和发丝随风飘动。
是传说该有的模样。
季留云最受不了顾千这个样子,喜欢得要命。
鸟妖则是瞪着眼。
“妖,狐狸,你是狐狸?!”
随即他转头问季留云:“他就是你要找的那只狐狸?!”
季留云莫名奇妙。
“你在说什么?”
顾千则是凝着傻狗问:“哦,还有要找的狐狸啊,找来干嘛?”
“我……”季留云慌乱起来,在鸟妖和顾千之间疯狂摆头。
鸟妖也奇怪他俩这个互动。
“你不是说要找一只狐狸报答吗?”
顾千危险地眯起眼。
“还要报答是吧。”
鸟妖不以为意。
“是啊,说是那个狐狸救了命,他要唔。”
季留云慌乱中捂住鸟妖的嘴。
几步之外的妖力倏地沸腾,院里院外的妖邪早已杀尽,但顾千身上杀意未减。
“季留云,救你命的还挺多?”
相较于凌冽的妖力,顾千的声音却很低。
这句话里藏着太多东西。
不满、醋意、还有一丝受伤。
季留云赶紧把手放下来,解释说:“我真的不记得,我没有喜欢过别人的。”
鸟妖被这蓦然炸开的妖力震得踉跄一步,随即暴躁起来。
“你这人有病!救命之恩怎么就要是喜欢了!老子兄弟两千多年就没动过心!喜欢你,那是他娘的老树开花,你该光荣!”
于是。
顾千周身暴烈的妖力如同被风吹散的云雾,骤然消失。漫天佛桑也随之褪去,小院重回月色温柔的怀抱。
他眼底那些气势荡然无存,被若有所思取而代之。
“两千年?”顾千轻声问。
鸟妖活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猛地把嘴闭起来,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他甩甩手,自己走开了。
顾千接着把视线放到了季留云身上。
傻狗有些担忧,但更多的是高兴,他问:“顾千,你刚才是吃醋了哦?”
顾千说:“你找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的。”
他并没有吃醋。
也并没有不高兴。
只是当天晚上不准傻狗进他卧室了而已。
季留云沮丧地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守在门外,像只被主人关在外面的大型犬。
鸟妖踱着步过来,嘲笑了几句,但最后还是问:“我说,你不会真喜欢他吧?”
季留云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说:“我很喜欢他,我爱他。”
鸟妖被这句话酸得打了个寒颤,但是看好兄弟这样,也劝:“那你该管管他,他脾气好臭。”
“他什么样我都喜欢。”季留云如此坚定地表示。
鸟妖沉默了会,最后说:“那你快想起来吧,我们把那件事做了,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这了呀。”
季留云这次没再开口,静静地看着自己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