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艳于节目组的法式浪漫,怔愣在原地。
或许过了一分钟,她在清晨细微的风里焕然回神。
眼前朦胧美好的白纱被微风掠过,层层叠叠卷起,露出那人深色的阔腿西装裤和清瘦的脚踝。
借着影影绰绰的虚影,陈蝉衣描摹出他的轮廓。
他身材很好。
特别好。
即便隔着阻碍、所见已然失真,这一瞬间,陈蝉衣也击般知道他是怎样清隽优越的气质。
汪绍落座后介绍:“这是小段,小段,周先生,李先生。”他大概并不知情,笑呵呵转向李潇,“听说小段和您还是老乡呢。”
周书彦也不知道这件事,好奇挑眉:“真的?”
寂静无声。
周书彦视线望去。
檀木架前坐着的男人,深深拧眉,神情莫辨,他的眼睛漆黑一片,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透着股子凉薄的死寂。
段朔拖了张椅子,着地呲啦一声响,他岔开腿坐下,眉眼压着几分猖狂和狠厉。
抬唇微笑道:“可不是么,当年都在润州上学的。我们跟潇哥都熟悉,是吧,老熟人。”
第77章 对潇潇
他的记忆,有瞬间回到了十年前,回到曾经的西街,那个烟雾缠绕的包厢,回到那道几乎改变他人生命运的扶梯。
混乱不堪的暴雨夜,被碾碎的指骨与膝盖骨,雨水一程程冲刷,最后彻底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那时候年少,闭目塞听,什么都顾不得,名誉,前程,完整的生命与身体,在那一夜消失得一干二净。
同样消失的,还有短暂如夜昙的爱情。
尖叫声响起来,再接着是警笛,眼前雨水染成了血红色,如瓢泼红雨,扶梯之下的人一动不动。
那年他仿若一夜间,变得一无所有。
对这张脸的最后印象,是已在监狱之中,段家的律师见过他一面,后来,他放弃提起上诉。
陈蝉衣望着秘书姐姐,看得出对方欲言又止,越是这样她好奇心越澎湃,连带着生出些不安。
就像兔子光是听到虎啸就会胆颤。
坐在邻桌的男人给她一股扑面的危险直觉,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去探。
没等温莉说话,陈蝉衣余光瞥见那男人站起了身,她唰地低头,埋头咬了一大块饺子。
假装很忙,假装没偷看。
李潇站起身,慢悠悠把自己脸上那片茶陈摘掉,掸了掸肩头的水珠,下一刻直勾勾看向陈蝉衣那桌。
女性的第六感往往很强,如陈蝉衣直觉的,他确实往这边走了,但她没料到的是他不仅是往这边走,还是直奔她们来的。
男人逼近的时候陈蝉衣的心脏不可控地乱撞,头越埋越低。
她猜,刚刚自己没忍住笑出声的时候,他肯定是没看见的吧,毕竟这餐厅里这么热闹,自己那么小一声,怎么会……
可是如果没听见,他过来干什么?
心跳几乎快达到阈值,满口慌乱道歉的话已经崩到嘴边,蓄势待发了。
下一秒,李潇走到她们这桌停下,伸手,撑在温莉身侧,语气里带笑却不温柔:“温秘,你对我成见很深。”
陈蝉衣耳尖一耸,咬着筷子的动作停住。
嗯?他认识秘书姐姐?
她试探着抬眼,却发现对方同时瞟过来,触电一般,陈蝉衣猛地缩回去。
女生躲他视线的动作太明显,快到几乎把嫌弃和排斥写在摇晃的发尖上。
李潇冷淡一瞥,又问温莉:“什么叫离远点啊,搞得我是什么瘟病似的。”
温莉面不改色,抻了张纸巾,放在桌边,“你听错了,我并没有和别人提起过你。”
“李先生,先把自己擦擦干净吧,湿漉漉地离这么近,我会不舒服。”
陈蝉衣瞠了瞠眼睛。
她竟然不怕这人吗?
李潇身上早就没什么水渍了,对方故意在挖苦,他倒也不放心上,“嗯,如你所见,我被人泼了一身,又被你嘲讽一顿。”
“现在心情很差。”
“能不能麻烦温秘先消失一下,我茶点还没用完,不太想看见你。”
他挑起眼皮,往陈蝉衣身上看了一眼。
感受到来自前方直勾勾的灼热目光,陈蝉衣后脊僵直,动都不敢动。
她听见那人轻飘飘来了句。
“哦对,把你这没礼貌的小瞎子朋友也带走。”
心跳漏空,她猝然难堪,双颊扑地通热一片。
…………
等走出酒楼被阳光安抚,陈蝉衣才敢大口喘气,她跟上前面的温莉,小声问:“姐姐…我刚刚是很不礼貌吗?”
她确实是不太喜欢和人对视,可是日常交流中,大方看对方的眼睛是基本的礼貌…她明白。
温莉虽然一如既往面瘫脸,但外人不难感受到她吃了李潇一口气之后的隐约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