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渊也没好再打扰她:“好,需要帮忙的话,记得和我说。”
挂断电话后,许甜雾忍着空腹感,开始点外卖,吃过东西后,她就一直整理到晚上,她才把房间收拾好,洗过澡后,她睡在自己一个人铺好的床上,白天刚刚烘干的四件套带着洗衣液的香气,不是她惯用的香气,床比她原来的要小,翻身时会传来细微响动,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她没有一个人独居的喜悦兴奋,而是不习惯。
深夜会放大一个人的情绪,许甜雾不知不觉开始回忆往昔。
明明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向前看,但她的手还是不受控制,点开了微信的置顶对话框,看到她和陆与颂的对话停在一天前,许甜雾的指尖轻触屏幕,一点点往上滑,发现他发的最多的话就是“还不睡觉”。
许甜雾指尖顿住,才缓缓按灭手机。
想到之后不会有人发消息来说她“怎么还没睡觉”,许甜雾仰望着陌生黑暗的天花板,突然觉得眼睛酸得厉害。
她翻了个身,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地“啪嗒”一声,砸在她的枕畔,在枕头上洇出一小块灰暗的不规则痕迹。
她本以为自己会失眠,但或许是白天过于劳心劳神,带着杂乱难过的心绪,疲倦还是将她拖拽入梦中。
在梦里,她好像回到了从前。
她的父亲在执行任务时遇到持刀歹徒,他为了解救人质,身中数刀牺牲。
而父亲牺牲当天,正好是她的生日,小小的她在家里等了许久,没等来父亲带回来的礼物蛋糕,等来的却是父亲离世的噩耗。
她只记得场景混乱,甚至记不清一些细节,只记得前来吊唁的人,有陆与颂的大哥。
他半蹲在许甜雾面前,说他和她父亲是交过命的好兄弟,让许甜雾叫他一声二叔,后来他顾念父亲当年的恩情,做主将她带回陆家。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陆与颂。
她站在家属院的小独栋别墅,初春的院子里种着一树玉兰,北城的玉兰花开得比较迟,已经是三月中旬,枝头上花苞才零星绽开几朵,如洁白欲飞的白蝶,停驻在枝头,随风摇曳。
陆与颂大哥带她走进屋内,初春午后很安静,只有的光影纯净疏淡,透过二楼的窗棂洒落入内,陆与颂恰好站在窗前,有几缕落在他的侧颜上,映出流畅的下颔,他垂眼看向许甜雾,藏在镜片后的眸中没有一丝波澜,神色沉静,干净矜贵。
陆家大哥和她介绍:“按照辈分,甜雾你应该叫他一声小叔叔。”
她当时寄人篱下,很乖觉地叫了声“小叔叔”,这一声“小叔叔”仿佛是梦境的播放键,从这里开始,梦的内容变得漫长琐碎,似乎是她和陆与颂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电影放映片般一帧帧播放,但最后一帧,确实睡前看到的黑暗的天花板。
八年时光,最终还是由她亲手打上了一个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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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甜雾再次醒来时,她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发现自己呼吸不顺畅,鼻腔喉咙也很干,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可能感冒了。
枕头边的手机依旧在亮着屏,是程云冉的电话。
她有气无力地拿起,接听电话:“云冉……”
她一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沙哑得不像话,喉咙疼得像刀割过,只能勉强发出气音。
对面的程云冉显然也发现她的不对劲,不免有些着急:“雾宝,你怎么了!”
许甜雾费劲地清了清嗓子,才勉勉强强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咳咳……我好像有些感冒,嗓子哑了。”
“等着,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不容许甜雾说话,程云冉就把电话挂了,许甜雾只能举起手机,艰难地点开程云冉的聊天对话框,把自己的地址发过去,顺便让程云冉给她带个感冒药和润喉片。
这里是集中供暖,温度还算高,优点是不会冷,缺点是整个房间会很干,像个烤炉一样,感觉喉咙都要冒烟了。
许甜雾只觉得很难受,轻轻揉了下鼻子,一阵刺痛感袭来,有股温热液体从鼻腔涌出,猩红的血液沾染上许甜雾的手指。
她流鼻血了。
这一下,许甜雾彻底清醒,她又手忙脚乱地起身,抽出好几张纸巾清理鼻血,将纸巾团成长条,堵住鼻子,才堪堪把鼻血止住,样子堪称狼狈。
就在她在搜索引擎找房间太干的解决方法时,转租的师姐给她发来消息。
【甜雾,你搬进去住了吗?那个房子的供暖很足,空气会很干,我给你留了一台小加湿器,就放在柜子里,你可以拿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