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心实意。我不逼你,也绝不会放手,修炼之事,你若是不愿意,我可以再寻其他不用炉鼎的办法,等回了玄天剑宗主仆契我立刻解了,你不喜欢无需与我虚以委蛇。”
“你觉得,我接近你,亲近你,是因为另有所图,你觉得我做这些是心怀不轨,与你欢好是受胁迫?”
“今晚是你主动亲我的,我以为你想做。”
云涟心脏酸痛,肠子都悔青了,他不该那么敷衍凌九霄,让他误会你。
凌九霄趋身上前,半跪在云涟面前,满含歉意解释道:“我喝多了,没忍住就……对不起。”
凌九霄的每一声对不起都像是一柄锋利的尖刀,来回反复地刺穿云涟心脏,将那里捅的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云涟态度强硬的与他十指相扣,额心抵着额心,他其实很少真正生气,大多时候都是假模假样地逗一逗凌九霄,但这一次他真的很生气。
气的是自己,心疼的是凌九霄。
云涟:“我愿意的,是我强迫你的,是我不好。”
凌九霄猛然抬眼,眉宇间俱是不可置信,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话里话外的意思。
“先前是我不对,不该敷衍了事让你误会,我……”十指相扣,云涟的心跳如鼓雷,大脑中罕见的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这样对吗?
要告诉凌九霄自己的心意吗?
如何隐瞒下那些见不得人的血腥仇恨,告诉凌九霄自己不可能陪他白头到老,他早就看到了自己还剩寥寥几年的终点。
不只是为了报弑母之仇,如果他杀不了宗主,不仅报不了仇,甚至凌九霄和修真界都要被宗主用来祭祀,一将功成万骨枯,大半个修真界都要成为他成神路上的养料。
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离他远去。
母亲已经身亡了,他要凌九霄长命百岁,岁岁安澜。
云涟选择听从心声,告诉凌九霄他的心意,“凌九霄,我没办法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海誓山盟,我也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白头偕老此生不换。”
命不久矣,云涟不想立下誓言,更何况他见证过生死交托的少年夫妻反目成仇,从“你我联手,何惧世间腥风血雨”到“道不同不相为谋”,十年百年之后的事谁又说的准?
云涟一字一顿,“我从不质疑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凌九霄拽过云涟的两只手,交叠覆盖在心口,急的语无伦次地想要证明自己,“不会的!我只喜欢你!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云涟淡淡道:“或许吧,少主,你才将将及冠之年,还会有很长的路要走。”凌九霄根本不明白心上人忧心的是什么,莽撞的试图证明自己的真心,却被云涟捂住嘴。
有的云涟能告诉凌九霄,有的不能,他在最大限度内给了凌九霄他能给的承诺,“我活一日,就爱你一日,就愿意同你缠绵、欢好。”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1]
身死道消后他还会爱凌九霄吗?
云涟和凌九霄碰了碰唇,重复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一字一句,情深义重。
无论生死,无论身死后凌九霄还会不会记得他,他都一如既往的爱着凌九霄。
凌九霄拥他入怀的手臂滚烫又强劲有力,两个人靠在一起,心跳似乎要穿透胸腔合二为一,两颗心同时跳动,一时间分不清彼此,再不需要什么别的动作,彼此就早已默契的融进骨血里。
凌九霄同他耳鬓厮磨,很多很多年后,那句誓言依旧振聋发聩。
云涟颈侧淡金色的“凌”字化成齑粉散去,一刹那,凌九霄心尖一道猩红红线冲出!心头血化作红线,系三生三世情缘,生死道侣契结下便是此生不负!
每个人一生只能结一次道侣契,若违背对心上人的誓言即为欺天,欺天之罪身死道消,三界除名永不入轮回!!
!!!
云涟拼命挣扎,生死道侣契便是将两人性命绑在一起,他命不久矣如何能结此生死契?!!
“凌九霄!你放开我!我不要!!!”
他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发了疯一样去捶打凌九霄,“不要!!”指尖徒劳地勾着血线,心头血化作的红线哪里是人力能左右的?就像爱恨情仇随浪来,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泪珠滚落,止都止不住,这是云涟第一次为了神女之外的人哭,哭到无语凝噎。
“我想你长命百岁,岁岁,安澜。”
“解开,你傻啊……”
凌九霄拇指一点点为他拭去眼泪,触及连接两人心尖的红线时,笑的是前所未有的开心,两颗虎牙雪白一点,“我的情缘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