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全恩跑到夏枕云面前,颤抖着双手去扶人,“夏先生……醒醒。”
人已经昏迷,钟全恩发着抖打了救护车电话,他没敢报警,对方是黄泽宝,他不敢。
昨晚闹成那样,今天一早黄泽宝居然还能出现在这里,钟全恩更害怕了。
他只是个蝼蚁,对方连夏枕云都敢撞,无法无天了。
这是公然杀人。
宋屹承没睡够,头疼。
他冷着脸赶到医院,签署了手术同意书,亲眼看见夏枕云被一众医护人员推进手术室。
陆荣武也还没离开濋州,听说这边出了事,立马跟着赶了过来。
手术室外的等候区,陆荣武感觉面子上挂不住,昨晚才答应了宋屹承给他出口气,结果气还没出完,这边又出事了。
黄家这是用脚踩在他脸上,彻底准备撕破脸了。
陆荣武脸色难看,一言不发。
宋屹承望着手术室的方向,声音有些哑,“陆叔叔,我要他坐牢,杀人偿命。”
陆荣武也看向手术室,“万一他能活过来呢,偿不了命,最多蹲大牢。”
宋屹承清楚,夏枕云死的概率比活的概率大,签字前医生明确告诉过他,脑内有伤,骨折是最轻的伤了。
等了两个小时,陆荣武也没有耐心一直坐在这里,他起身道:“黄泽宝的事,我去处理,你安心。”
“陆叔叔。”宋屹承道,“我不接受黄家任何的道歉,我只要他坐牢。”
陆荣武点点头,“我知道,你放心吧,黄家说什么我都不会松口,我已经找人把黄泽宝拦下来了,这会儿送去了警局。”
陆荣武走后,宋屹承独自等在手术室外。
他第二次在手术室外这样等一个人,第一次是他父亲走的那一天,那时没抢救过来。
眼前的景象似乎和二十年前一样,走廊里晃眼的灯,周围消毒水的味道,每一样宋屹承都记得清楚,尽管他那时还很小。
似乎再过几个小时,医生就会出来对他说,抱歉,我们尽力了。
他和夏枕云还没什么深厚的感情,如果这时候夏枕云离开,宋屹承或许不会有什么感觉。
筹码没了,可以再找。
但当灯光无意中晃入眼中时,宋屹承却觉得眼底干涩,居然有了多年前那种亲人离世的幻觉。
脑子有点恍惚了,脑内神经的疼痛感慢慢爬上来,自从三年前让陆科凡换了药,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四肢百骸拉扯般的痛楚了。
温师妍跑着来的时候,见到宋屹承坐在医院里的不锈钢椅子上,痛得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仿佛随时要往地上跪去。
“老板,你怎么不早点打电话告诉我,你这次出门怎么不带药!”
温师妍被宋屹承这种状态吓到了,赶紧把药给他塞嘴里,又递过去一瓶水。
“快吞。”
宋屹承吞了药,脸部抽动,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我以为不带药也可以扛得住。”
温师妍差点翻白眼,“扛不扛得住你自已一点都没数,夏先生这边还要等多久?”
宋屹承把药瓶拿到眼前,“我有数,但今天是个例外。”
之前断药的那两天,他真切地感觉到,似乎可以停了试一试,陆科凡给他吃了三年的药,已经有了好转。
但今天一想到夏枕云要死了,他竟控制不住自已,往日建立起来的心理堡垒在发病的那一刻就已经崩塌。
在他眼中,夏枕云是枚棋子,是个无足轻重谁都可以取代的棋子,但此刻,夏枕云仿佛才真正在宋屹承这里打下烙印。
以后每次发病,他应该都会想起夏枕云。
如果夏枕云死在手术台上,那他就留下了一辈子都无法磨灭的印记。
郁杨灿联系不上夏枕云,找了好几个人才打听到夏枕云做手术的医院。
濋州是一座非常有文化底蕴的老城,全国最厉害的医院三分之一在北淮,三分之一在濋州,剩下一部分在沿海。夏枕云做手术的这家医院很有名望,有一定的手术成功率。
郁杨灿跑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
温师妍站在角落里啃馒头,她已经饿得不行了,老板不吃饭她总不能饿着自已,不然谁跑腿。
郁杨灿赶紧上前道:“夏夏还没出来吗?”
一时间,谁也没回答。
郁杨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般是大型手术才需要这么长时间,夏夏凶多吉少。
“宋先生,我要请律师,撞夏夏的人必须坐牢,管他爸是谁都不好使!”
郁杨灿很是愤怒:“大不了我就闹得人尽皆知,闹上社会新闻,我看谁敢包庇他!”
宋屹承道:“应该快出来了,大概率还活着。”
就算是动脑子里的手术,现在也该做完了,这么久了还没结束,说明人还有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