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们原本的计划是把砖头放在沈老大家的地窖里,所以才挑着砖头往村里走。
其实想想就知道了,估计是想把砖头放地窖里存上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再拿出去处理。
他们这边很少有人挖地窖的,沈老大家在柴房下面挖了地窖,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算知道,估计沈老七家丢砖头的事情爆发以后,也不一定会想起来。
说他们蠢吧,他们好像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可说他们精吧,他们干的这些事情,实在称不上聪明。
不过,因为是大半夜,周满仓倒是也没让把他们爹妈爷奶喊出来,而是直接把他们关在了大队部的空屋子里,准备等白天再处理。
据说当时让这仨货把砖头挑回去,这仨货挑了没多久就不行了,还是跟着看热闹的社员帮忙把砖头给挑回去的。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挑个担子都不行的人,难怪做贼做一半被抓了。
总之,整件事有非常多的“据说”,很快,这些奇葩的“据说”就被添油加醋地越传越离谱,越传越广了。
老沈家大房二房的人夜里根本没发现自家儿子不见了,等到早晨起来喊人吃饭才发现屋里没人,后面出去才听说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一下子两家就炸锅了。
于是,沈茉儿这边吃完早饭,正做着开工的准备时,大房二房的人就浩浩荡荡地找上门了,连最近不怎么出门的田芳都出现了。
“老七,那可是你亲侄孙,小孩子不懂事,想着拿几块砖头回家砌个鸡窝狗窝的,犯不上上纲上线,他们亲爹不都还在帮你家盖房子?”沈胜利阴沉着脸,语气理所当然,“昨晚就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怎么还能让大队长把人关起来?”
沈弘可是他们老沈家的长子嫡孙,平时最听他这个做爷爷的话,这次会这样做也是因为想给他爹出气,沈胜利非但没觉得孙子做得不对,相反还觉得孙子不是那种被人欺上门还闷不吭声的孬种。
沈永军也说:“我家敏兵就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其实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还是他爹给你家做工你家没管饭。我们当然不是斤斤计较这个,虽然你们不管饭,我家建业建设不还是来干活了?可孩子看着心里不舒服,所以才脑子一热干了这事,说到底,其实也是孩子的一片孝心。你做叔爷的,总不能就因为这跟孩子计较吧?”
好嘛,被他们兄弟俩这么一说,沈弘几个丧心病狂大半夜的跑叔爷家里偷东西,竟然变成了小孩子不懂事,甚至是一片孝心!
别说沈茉儿和沈绍元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天下居然还有这么厚脸皮、这么能理直气壮自说自话的人,就是过来准备开工的陈壮壮他们都有点听傻了。
傅明泽和郑嘉民也来了,郑嘉民是个促狭的,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么说大队是不是还得开会表扬他们啊?”
陈壮壮几个顿时都笑了起来。
“我们这儿处理家务事呢,有你这个知青什么事儿,叽叽歪歪什么啊你?”沈建平的媳妇儿马上就骂人了,沈弘可是她最看重的儿子,他们这儿火急火燎呢,这些人看热闹不够还说风凉话。村里人不好得罪,无根无底的知青她可不怕。
沈绍元瞥她一眼,淡淡开口:“长辈们说话呢,你又在这儿叽叽歪歪什么?”
他顿了顿,说:“虽然你们脸皮这么厚,愣是想把黑的直接说成白的,但是不管你们说得再天花乱坠,偷东西就是偷东西,人赃俱获的事,可赖不了。而且,人是大队关的,你们想要人就找大队长,跟我掰扯也没用。”
“哦,对了,大队长好像一早就让周培军骑了自行车去喊公安了,照理应该快到了。”沈绍元说着还往公社的方向看了眼。
听说还要喊公安,大房二房的人顿时都脸色一白,沈胜利慌了:“怎么就惊动公安了呢,这是家务事啊?!”
沈永军也急了:“老七,那是你亲侄孙!”
正说着,旁边有人说了一句:“哎,那是不是公安的人?”
果然,村道上骑来几辆自行车,除了他们大队的周培军,还有三个穿着军绿上衣、深蓝裤子六六式制服的公安。
“我的敏兵哟!”田芳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老七,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呐,就算是我得罪过你,敏兵一个小孩子,你怎么就忍心报复到他身上去啊?!不过是几块砖头,你就要送孩子去蹲班房,你怎么能狠心成这样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