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是盛千阳从小到大第一次对自已提出请求,在拒绝前他还是决定去城北那栋小洋楼去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他这个目空一切的儿子迷的五迷三道的。
他很快便到达了那栋当年妻子留给盛千阳的小洋楼,被佣人恭恭敬敬请了进去,在他们的引导下直奔二楼。
脚步在卧室门口停住了。
从盛北宵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盛千阳的背影,而他怀里抱着的少年那双朦胧的泪眼却看得真切。
少年正浑身抖得厉害,眼底湿润,闪烁着颤动的泪水,呜咽的声音破碎又脆弱,几乎连不成句子。
而将他抱在怀里的盛千阳,手掌一下又一下轻拍在他的背上,安抚的声音温柔如静海深流,让盛北宵感到陌生。
“小少爷刚刚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正闹脾气呢。”佣人小声在盛北宵耳边解释道。
盛北宵没有做声,只是沉默地伫立在门口,身体僵直。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盛千阳,他抱着少年抱得那样紧,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肉一般,像个好不容易得到喜欢的宝物,抱着不愿意撒手的孩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盛北宵细细寻找,这才发觉原来自已对这个儿子的关心是那样微不足道,以至于在回忆中都鲜少出现过他的身影。
在过去的小盛千阳也需要一个这样的拥抱时,他不是在忙于工作就是在各大会所里贪图享乐,从未想过要分给妻子和儿子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时间。
如此看来,如今盛千阳形成了这样一个偏执扭曲的性格,也许他才是那个真正的罪魁祸首。
盛北宵没有让盛千阳察觉自已来过,一路沉默着下了楼,在客厅中徘徊了一阵后,出门上了车。
在车上连抽了三支烟,他才让自已渐渐冷静下来。
从来没有为这个大儿子做过什么的盛北宵在此刻感到心脏有些绞痛,像正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疯狂揉捏,是一种难以忍受又刻骨铭心的痛苦。
最终他确实没有在收养协议上签字,但是他做事从来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安排了一个关系密切的多年老友贺总以他的名义收养了江屿白。
贺总虽然未婚未育,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照顾小孩,于是将抚养权暂时委托给了盛家公子。
甚至作为江屿白名义上的养父,他都没有见到过他收养的儿子一面。
可盛北宵和盛千阳只要有那份委托协议就够了。
佣人遵循家主的吩咐从书房取来了那份文件,盛北宵倚在沙发靠背上,怡然自得地看着坐在自已对面的少年们看完文件后颤抖的手指和阴郁的脸色。
“送客吧。”盛北宵慢条斯理的嗓音中还带了几分刻意的嘲讽。
保镖几乎都已经形成了习惯,像过去很多次一样涌上来围在了几个少年身前,伸出右手呈礼貌状将人请出。
时淮抬眸望向盛北宵的那一刻,眼角微红,清澈的眸子里泛着水光,瘦弱的肩胛骨正细微地颤抖。
他先是一言不发,幽深的目光径直射向眼前的男人,全无表情的脸上冷凝着一层阴翳,喉间干涩,过了好半晌才从嗓子里艰难挤出一句颤抖的话语。
“你也是一个父亲,如果小岛是你的孩子,你忍心看到他被这样对待吗?”
盛北宵有片刻的失神,心跳骤然像是漏了半拍。
但紧接着他眼帘微微敛下,居高临下地朝面前的少年扬了扬下巴,薄唇缓缓扬起,最终没说出一个字。
第52章 别这么对我
江屿白窝在落地窗前的软沙发里,眼睛一眨也不眨,呆愣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和平板等一切电子产品都提不起他的任何兴趣。
平板里盛千阳给他下好的百余款游戏他没有心情也没有兴致去玩,而手机则是时刻被盛千阳严密监控着的,联系人里除了他跟欧文便再没有了其他人。
家里也摆满了成套的名牌画具,可近年来每当他拿起画笔时,再没有了过去那灵动又肆意的感觉,反而脑海中乱成一团,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来作画。
当他迷离的意识终于回归时,手中的画笔早已被他扔了出去。
回国后的大多数时间,江屿白几乎都是像现在这样茫然地发着呆度过的,经常一动不动地坐在落地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盛千阳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在一场酒会上喝得酩酊大醉,是被温照和祝盈两个人竭力搀扶着才将他扶进了门。
“小少爷,盛总今晚不知道怎么了,一下子喝了这么多酒,麻烦您照顾一下了。”
温照累的满头大汗,他双手接过江屿白递来的一杯温水,朝面前这个眼睛清澈的像一汪雪水的少年礼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