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罗斯:……
他疯狂地洗脸,把自己露出来的地方全擦了一遍,又迟疑着拿起之前卡尔说好闻的香水喷了一下——会不会太少了?——再来一下——呜,再来一下?——不不不,够了够了,大晚上的不要太浓。
而后他又把窗户全打开,在屋里极限折返跑了几回合,好让香水迅速挥发,进入最绵长好闻的中调。
等他装作自然地、不紧不慢地踩着拖鞋下楼时,卡尔已带领着小狗们在做饭了,它们俩正忠心耿耿地蹲在他几步之外,仰头看着他,口水呆呆地往地下流。
卡尔系了围裙,一边搅拌白色带金闪的珐琅锅,一边低头看向它们,忍不住微笑。
但狗要是真的有点按捺不住想站起来扒拉他,在那之前就会被他弯腰拍拍脑壳,拍回去好好坐着。
听到脚步声,他出声示意自己在厨房:
“你好啦,被狗狗舔了也不用再洗一次澡嘛,汤已经煮上了,吃别的对胃压力太大,喝一点鱼汤算了……哎?”
光荣亮相的克罗斯让卡尔差点没把勺子掉锅里去:“你怎么脸这么红?很热吗?——啊,是应该热,怎么换了个厚的衣服,还……阿嚏。”
世一卫靠着一只手神速盖锅盖和另一只手抬手挡脸扭头,完成了对食物的极限保护。
狗狗们也往后躲,显然不太欣赏他的香水味。
克罗斯已经有点不想玩了。
“笑吧,笑吧,天哪,我知道我看起来肯定很蠢!”他有点崩溃地说:“而你甚至已经把饭都快做完了?为什么要这样?再也没有比我更糟糕的主人了。”
卡尔真的笑出来了:“怎么啦,不会又要哭吧?”
本来就很丢脸了,他还要拿着这个事继续说……
卡尔当然不在意啦,可是他还是很在乎的……
克罗斯难为情到恼怒,真的倔脾气上来了,沉默着抿紧嘴巴,决心现在就上去彻底洗一遍,然后换个随便什么丑衣服,把身上矫情的味道洗到狗都闻不出来。
“别走,回来。”卡尔在他背后说。
“真的,帮帮我,这个锅需要人看着,让我去偷懒。”
弄完立刻就洗。
他抿着嘴又折返回头。
但等他真的站到了卡尔身边,从他手里轻轻接过搅拌的长勺时,卡尔却又不走了,而是侧过头极其细微地闻了闻空气。
克罗斯在这一瞬间整个人都绷紧了,如果头发够短的话,他的头发也会一起立起来。
“是你上次在国家队时换过的那个香水吗?”卡尔问他。
他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像是很弱势地点点头,于是就搪塞似的唔一声。
“别生气,我打喷嚏是因为猛然一下不习惯。还是很好闻的,但你别的时候也不用啊。”
卡尔想到今天赛前赛后和他遇到,他都没穿着这个味道。
球员可没什么“工作日不用香水”的讲究,工作日才是他们大喷特喷的时候,一个个生怕自己的落场球衣被评价为“太喜欢了,yue……这是我偶像的……yue……不对吧,我偶像怎么这么……yue……yue”。
香得熏人也比臭得熏人好。
哪怕是在特别喜欢宣传toxic男子气概的足球圈里,这也是共识。
而克罗斯比赛日反而特意不用这个,别的时间又喷上了。
卡尔奇怪的就是这个,怎么克罗斯是特意在用这个香水欢迎他吗。
这想法太自恋了,而且有点过于幼稚纯真的可爱,想到时卡尔自己都笑了。
可现在看对方的反应,他又忽然真的不太确定了。
其实想到克罗斯很多不正常的地方是和穆勒亲嘴的时候……他那个时候忽然意识到,他和克罗斯的关系也有点古怪。
其实在很早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很确信他和克罗斯的关系非常单薄。
大概就是那种双方努力的话也能维持体面和一点点友谊,但一旦分开就会立刻陌生化的关系。
到克罗斯转会时,卡尔在内心深处也觉得这是某种结束——下次再见面时,就不会一样了。
可奇怪的是还是一样。
因为克罗斯还是同他靠近。
他们现在站在豪华的吊顶下,巨大的空间中,和站在当年克罗斯小小的单身公寓里仿佛也没什么区别。
甚至更亲密,更在意。
毕竟那个时候卡尔已经觉得自己是大人了,满脑子都是成绩啊,合同啊,英俊的男明星啊这一类事,看克罗斯只觉得他是青训里的小孩子,可现在他们已并肩而战十来年,对方的身价也从八十万一路踢成了八千万。
他低头看着克罗斯/青/筋/微/微/隆/起/的手背,毫无疑问,成/年/男/人/的臂/膀,成/年/男/人/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