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人隐私,完全是犯法行为,卡尔,你无权这样做。”
“这里不光有拍摄者的隐私,还有被拍摄者的隐私,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授权别人拍摄自己了吗?任何拍摄或录音都是对他人隐私和队伍纪律的破坏。任何与俱乐部内部有关的事都‘不可拍摄、不可录音、不可外传’,这是明确的合同规定,但因为我们已松垮太久,所以大家好像都忘记了。”
“如果有任何人对这些规定有疑问,我们完全可以通过俱乐部的正式渠道来讨论,确保每个人都能理解并尊重这些条款。但如果走出这间房间,就代表大家自愿服从合同的规定,也认同队伍的纪律。我们在这里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和荣誉,而不是为了彼此伤害和破坏信任。”
他绕着长桌边走了起来,扶着一个个椅子过去:
“谁有疑问?现在就提出来吧。”
全场噤若寒蝉。
折腾得都快虚脱的安切洛蒂终于能在椅子上坐一会儿,气喘吁吁地用纸擦拭自己的额头。
萨利也没好到哪里去,瘫坐在椅子上,汗流浃背,连连喝水。
卡尔最终站到了长桌前端,弯腰撑着桌子:
“现在大家似乎都冷静下来了。现在吵完了,抱怨完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完了,我们能正常聊聊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扫视全场,给所有人思考的时间。球员和员工们的脸色各异,有的羞愧,有的冷漠,有的害怕,有的则是仍带着强烈的怨气。
“我知道大家都很生气,有情绪,这些情绪是可以理解的。每个人都想赢,每个人都想要为球队贡献,但有些事情必须要明确:弗兰克,你是球队的重要成员,但公开质疑主教练的决定,这是不对的。如果有问题,我们私下解决,可以向教练反映,可以找我沟通,但这种方式绝对不能成为常态。”
“我已经用尽了我所有沟通的手段。”外贝外冷着脸说:“我在队里这么多年了,你们时候见过我在饭桌上发火?如果不是别无他法,事情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这一步本来就不在选项单上。安切洛蒂先生是我们的主帅,你的尊重在哪里呢?”
卡尔反手叩击桌面。
外贝外也心脏狂跳,但很快就更委屈愤怒起来,调转矛头向他:
“卡尔,你之前放任不管,现在又来装老好人了?——”
“你对我生气没关系,但现在,和教练先生道歉,如果你还觉得自己是团队中的一员。”
卡尔很平静地把重点扯回来。
外贝外不知该如何道歉,主要是走到撕破脸这一步,他就没打算和安切洛蒂处下去,是带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觉悟来的,并非常自信亡的肯定不是他。
市面上哪有他这么成熟的边锋可用啊?他是老了,不是没油了,拜仁爱他,远比爱安切洛蒂更多。
他寻思着自己大不了到冬窗前都没球踢,到那会儿安切洛蒂妥妥走开了。
可现在卡尔要替对方站台,这就不行了,他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心里好不爽。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外贝外还和卡尔在这儿僵持时,反而是安切洛蒂起身说话了。
“各位,我不想说谎,今天这场面,真是我执教生涯中最尴尬、最难过的一刻,多年前的伊斯坦布尔之夜,我都不曾感受这样的痛苦。”
这个开场就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也想承认,其实从进入俱乐部开始,我就受到了重重阻碍,但我没有采取足够强硬的态度,有时我很想逃避这一切,认为只要慢慢相处,或是马马虎虎糊弄过去,情况就会变得好起来——但现在,没有什么可遮掩的,你们都看到了,我的狼狈,我的悲伤。”
“我相信你们很多人都坚信我当不了拜仁的主帅,我当不好拜仁的主帅。我自己之前也不断质疑着自己。我想,是我太软弱了吗?是我太无趣了吗?是我的战术太落伍了吗?为什么所有人都讨厌我?我想退却,刚刚被大家质疑时,我真的觉得恨不得立刻递上辞职信,但现在我站在这里,女士们先生们,我不光是想和我的球员们说话,我是想和你们每一个人说:我不会退缩!”
“女士们先生们,我确实是一个外来户,是一个意大利人,也许我不够懂拜仁的传统,也许我的理念和瓜迪奥拉先生不同,让你们无法适应、心生反感,也许我的性格不够完美,但从我接下合约、写上自己的名字开始,我就成为了你们的一部分,我也代表着这个俱乐部,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混日子、搞破坏,而是为了和大家一起夺取胜利的!”
他越说越激昂,已重新站了起来,可和刚刚那样愤怒吵架的姿态不同,他站在长桌中间,打开双臂,俨然是领导者的态度,说的话感人至深,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