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咱们这里啊,但凡有点名号的商户,背后都有豪门大户给撑腰。我们这些小虾米,想喝点肉汤都难。”稍胖者深有感触,只是眼神依旧戒备。直到上等的好茶被茶博士端上了桌,香气飘了出来,他深深吸了口起,戒备之情稍稍退去一点。
偏瘦者品茗着香茶,顿了顿这才开口,“看得出这位兄台是个爽朗之人,只是我等做得都是小本生意,容不得一丝风浪。”
俞翕明白这话中之意,贸然上前想加入人家的生意当中,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没有任何信任,谁能允许陌生人和自己一起做生意,除非是骗子。她本意也不是真想立刻加入,只是想套点有用的话,于是笑着道歉,“两位对不住,是我唐突了。”
对面二位见她如此态度,好感增加了一份。偏瘦者笑道:“这是哪里话来。实不相瞒,我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原是该抱团在一起的。只是这关外,实在是太乱了。不是我等小心,是曾经出现过惨烈的例子。一切有陌生人加入商队,结果却是匪徒的探子,惨啊,只逃出来几个人。后来啊商队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管谁要加入商队,都必须经过内部人的介绍,谁介绍谁负责。若是那人出了事,介绍人可就要负全责,赔偿商队的所有损失。你说说,要不是知根知底的熟人,这谁敢乱介绍啊。”
“原来如此。”俞翕点点头,“我初来乍到,确实没有信得过的相熟之人。不如这样可好?”她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六两,往桌子上一放,推向偏瘦者,笑道:“我也不求和你们一起行商,只是希望你能指条出关的路。如今快要入冬,闲来无事,我也想趁着空挡探探路,好为来年做些准备。”
偏瘦者看看银子,眼中有些意动,他家本就不富贵,这么些年东奔西跑虽赚下一点家底,也不过几百两银子。就这百来两银子,下次行商还要花费一多半去进货,每次都胆战心惊,万一出事,他们一大家子又没田地又没产业,不敢往下想啊。五六两的银子其实对他而言也不算多,奈何他做的生意小,不放过小钱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他沉吟了几息,立即笑着说道:“出关到也不难,只要认识守关的将士,给些好处,不违背禁令,大多都能放行。从宝丰城到关外,有两个关口,一个往西北走,叫金沙关。一个往东北走,叫虎林关。不过大部分商队都是走金沙关,出了金沙关就是草原大漠,再走个两三日便能寻到好几个部落。小商队都是和这几个部落做生意,毕竟这几个部落人少,也是靠着和我们生意,往深里贩卖货物为生。且离着金沙关也近,没什么马匪。只有一点不好,货物卖不上好的价钱。真正有实力的大商队都是继续往西走,到真正的大部落或番外小国交易。那样的收获,我们也只能看看而已。至于虎林关,出了关就是崇山峻岭,即便没有匪徒,也难找交易部落,就算找到了,深山老林里的部族大多穷困,哪里会有钱财。因此没有商队从虎林关出去。你要是真想去关外跑商做生意,出了金沙关便有个三教九流的杂居之地,当地人给起了诨名,叫‘沙子镇’。只要大风一起,这镇子就会被沙子掩埋。不过那里的人大多对关外的地形特别熟悉,找个向导不成问题。就怕眼光不好,识人不明,找了匪徒的暗线,当了肥羊。不知有多少商队吃过大亏,这才有现今找向导的不成文规矩,非熟识可靠之人不行。否则宁可掉头回来也不冒险。”
俞翕奇道:“竟这么严格?若熟识之人当了别的商队向导,或临时有事当不了向导,难道熟识之人另外介绍别的向导也不成吗?”
“自然不行。这可是多少商队多少人命才换来的经验。”看在银子的份上,偏瘦者知无不言,“这位兄弟,你有所不知。有的马匪会暗地里绑了向导的家人来威胁,故意让向导介绍他们的人,甚至直接让向导助他们杀人劫财。商队的人也不是傻子,吃了几次亏都传开了。现如今,谁要是想挣向导这么钱,就要把家人留下‘抵’给商队当‘人质’。只要商队能平安回来,‘人质’才有活路。当然了,商队留下的人也要保证‘人质’的安全。曾经有过商队留下的人起了色心祸害了向导的家人。结果那向导转头就将这商队的消息卖给了马匪,可想而知那商队的下场,惨啊。至于无家无业的向导早就没人雇佣,你日后出关行商,对于向导之事可要慎之又慎。”
“受教了。”俞翕把银子塞进了半推半就的偏瘦者手中,又问:“不知要认识出关的将领,能否请教或引荐一二?若能事成,必有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