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翕点头,该说的她都说了,俞进该怎么回俞枕,俞枕又该做什么决定,这都不是她能掌控的。看三少爷不再多言,俞进又问了点细节,见实在问不出什么,这才施了一礼,告辞而出,然后又问了衙役些话,却也没有半点有用之言,只好飞奔回府。
俞枕正在主院等着呢,俞翧早被训斥走了。奴婢仆役也被遣走,只留金氏则陪着老爷等候,一见俞进来了,她立即站起,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出声,只看着老爷。
“情况如何?”俞枕面上看似不急,但问的语气却是急躁。
俞进缓了下气息,先夸赞了一句,“三少爷真是忠义纯孝。”然后这才将他所知道的,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告诉了俞枕。
“竟是如此?”俞枕倒吸口凉气,脸色微变,“是什么人要陷害本官?”
“这——小人问了三少爷,只是当时天色已暗,那官员又站在暗处,三少爷长于猎户之家,却依旧没有清晰地看清那官员的面目,大致倒是说了下,无非是长相端正留着胡须,中等身材。小人寻思,这样的官员在京城之中那是海量。后小人又寻问了衙役,老爷您也知道,这顺天府的衙役就如同京兆尹一般狡猾,小人使了银钱,却依旧问不出什么。小人思量着,要么这名官员面生,衙役也不知道他是谁。要么就是这官员的背后势力太大,衙役被交代过,不敢说。”俞进分析完,便不再言语。
金氏听了这番话,实在焦急,还是忍不住说道:“难道真是恭王要打击报复?”
“距离我弹劾到如今才过几日,恭王尚在风口浪尖处,我若被打击,世人头一次怀疑的就是他,若他不蠢,断不会做出这等贼喊捉贼的事来。”俞枕背着手,来回踱步,“将人逼入绝境,再解救拉拢,这等欲擒故纵的手段,他们几个玩得最熟。当然,也不排除恭王反其道而行之。”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那几个夺嫡的皇子王爷。
“那可如何是好?”金氏更加焦急,“要不问问大老爷?”她说得是继承侯爵的长房长子,也是俞枕的亲兄长。
“他?”俞枕冷笑,“他那侯爵如何得来的?不过早出生了几年便平白从天上掉了个侯爵帽子。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俞府若不是因为我好歹是个户部侍郎,满京城谁正眼瞧这个侯府。让他知道又有何用。他一向眼皮子浅,恨不得就要抱上个大腿呢。他哪里会知道朝廷里波云诡谲的暗涌。还有三房四房那两个蠢货,恨不得没事也要找点事,殊不知这正是将俞府往火上架烤。”说起自己兄弟来,他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甚至言语都有些粗鄙,这也是因为被今日之事扰乱了心神。
“那这,这——”金氏急得团团转,一眼看到下手站立的俞进,这位管家面上似乎一点不见急色,她到底也有些眼力,立刻说道:“俞进,你在老爷身边多年,还不赶紧给老爷出出主意。”
俞进这才不慌不忙道:“老爷,小人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俞枕道:“讲。”
“是。”俞进说道:“老爷,小人跟在您身边几十年,也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风波。您的难处,小人是看在眼里。就在前几日,皇上刚称赞您‘清流雅致’,转眼少爷就出了这档子事,这在有心人眼中,可就是打皇上的脸。”
俞枕脸色一变,迅速又恢复了正常,示意俞进继续说下去。
“老爷,依小人看,此事的解决应是越快越好。叫旁人说不出什么,这才是正理。”俞进的话让金氏频频点头,“那你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办法。”
“小人又如何有好办法,”俞进说道:“但小人觉得三少爷的话倒是有道理。毕竟是人命官司,极其容易让人抓了把柄,干脆让这事和俞府脱了干系,旁人也就说不出什么了。”他突然跪下,“小人说句不敬的心里话,老爷这些年是如履薄冰,半分侯府的好处都没有依靠过,是完全靠着您自己,才好不容易到了如今的高位。如今这侯府看似风光,其实内里还不是只您一人撑着。连三少爷都看得出来,若您倒下了,俞府上下在这京城可就没有立锥之地了。老爷,这事拖得时日越长,越对咱们俞府不利,还请老爷快刀斩乱麻,早下决定才好。小人斗胆,三少爷吩咐小人要将此事告之三少奶奶,小人没经请示,便擅自做主,命人将三少爷的话告诉了三少奶奶。”
其实俞枕早隐隐有了办法,只是赶儿子出门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如今俞进替他说了出来,他还要装作为难的样子,犹豫思量。很快“台阶”又来了。
裴德音得到了信,心中一喜,看来又该她“表演”了。她带着婢女,一脸悲容来到了主院,求见老爷和金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