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翕阴沉着脸看向知府,冷冷道:“钱大人,审案都会有原告和被告,如今被告在此,原告何在?”
“对对对,原告在哪儿?谁?谁递的状子。”知府似乎很怕俞翕,迫不及待地问道。很快,就有人将那刁师爷给拽来了。习武看见拽刁师爷的那人并没有穿着衙役服,但那位知府大人却一声不吭。
刁师爷看长相倒也有几分儒雅的感觉,只是此刻分外狼狈,口中不住地喊着饶命,还不等任何人问话,自己便全部交代了。前些日子他无意间在赌场认识了一位叫尤二的汉子,这汉子似乎知道他的身份,故意套了近乎,请他去喝了酒。他这人爱贪便宜,有人请吃酒,欣然同意。席间这尤二说看见有人杀人埋尸,恰好这人又是仇人。本来他对从穷人身上捞油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因为穷人打死了也压根没油水可捞。可尤二说这仇人还认识一富户,曾帮着富户抓贼得了富户的赏识,还建了房。他突然就心动了,穷人没油水,但顺着穷人如果能攀咬上富户,那可就有“进项”了,如今他看中了一个小户的女儿想纳来做妾,那家人放话必须有丰厚的彩礼,此刻他正缺钱呢。当下写了状纸,递了上去。他知道知府大人喜欢有富户打官司,说了这穷人和富户的关系,知府当即同意拿人。就等着将穷人大刑伺候,等穷人受不了后再让人咬出富户。多妙的计策。
钱知府听了这话,脸都绿了,哆嗦得更厉害,当下也顾不得失仪,大声地叫嚷着让衙役将刁师爷拉下去狠命打板子,真是恨不得将这师爷立即打死才好。
无视刁师爷惨叫着被拖下去,俞翕代替知府发话,“带原告尤二。”接到辛芹的求助,她立刻就命人去查,对这些人来说,查这点小说真是太容易了。很快就将尤二和刁师爷给控制起来。只等她一声令下,就立刻将人带上了堂。
尤二其实早就吓坏了,但他也不想死,他也知道一旦说出了实情只有死路一条,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而且他也怕安个诬告的罪名,所以早有准备。他死死咬定见了习武杀人埋尸,尸体就在习武的田里。
俞翕早有准备,看向知府,说道:“钱大人,请下令仵作和衙役带着原告去埋尸地,现场察看。”钱大人忙不迭点头下了令。
衙门外早就准备好了马匹和马车,快速地拉着人走了。习武到目前为止只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没有她的事情了。她心里既疑惑也心惊,不知道俞翕到底背后有什么靠山,竟能让知府哆嗦害怕。她看了一眼俞翕,见俞翕也不看自己,知道这时也不是“认亲”的时候,便安静地站着,也不言语。
也就一顿饭的功夫,衙役们和仵作都回来了,仵作的回话让尤二彻底瘫软。确实在习武的地里发现一处埋尸地,可这尸体明显就是死了好些年了,而且还能看出穿着寿衣,应该是尤二挖了谁家的坟偷出的尸体。偷坟掘墓,按律当斩。只俞翕冷冷地一眼,钱知府就立即地判了尤二斩立决,刁师爷被判诬告,重打一百大板,流放三千里。习武则当堂释放。
就这样,习武站在大堂上半天,没说几个字,就又出来府衙。她一出府衙,首先就见到了辛芹,之后陶家父子三人在后面巴望着。辛芹跨步上前,背对着陶家父子,先对习武使了个眼色。
习武觉得这趟遭遇甚是古怪,知道辛芹有话要说,但不方便当着外人,当即客气地对围了上来的陶家父子拱手道:“叔,两位哥哥,这次多谢你们了。”她掏出钱袋,塞给陶里正,却对陶家兄弟道:“两位哥哥,叔和婶肯定为了我的事吓着了,麻烦你们去买点好酒好肉,去给叔和婶压压惊。”
陶里正掂量了下钱袋,估计有足足五两,这可是笔大钱,他虽然有点爱贪便宜,但为人也算厚道,忙将钱袋塞给习武,道:“你可是我当着全村面认的义子,出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出面,还算是人吗?钱,你留着,我不能要。再说,这次我也没帮上,多亏了你婆娘去找了贵人。”
见陶里正说什么也不肯收钱,习武想了想,将堂上的情况说了一遍,道:“叔,这钱你必须收下,这样吧,请您帮我个忙。这次诬告我的尤二赖子,想必是为了报复我成亲当着全村人的面打了他一顿。我记得他也没什么家眷,被判死刑之后他那破落的房子肯定就无主荒废了。”
“你想买那房子?”陶二郎插话道:“那房子太破了,但位置不错。拿了地契重新盖房也挺好。”
“我倒是不想要他那破屋,只是想着修整一下给村子添做学堂。也算是遭过一劫后给自家行个善。对了,顺便让叔和两位哥哥给我打听着,哪有好田要卖。”习武的话让陶家父子不住夸赞,陶里正也就顺势收下了钱袋,又见天色不早,忙叫大郎去驾车带众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