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真是难为女子满口塞着食物还能说话清楚。习武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她有心反驳,却无言以对,她也确实有点心虚,谁让真有私心呢。这女子说对了一半,她好不容易找到个“同类”,就是想多亲近亲近,就像个姐妹说说话,她心里也舒服。但是搭伙过日子,她可真的没有想过,冤枉啊。不过,这女子提醒自己了,真要能搭伙过一辈子,似乎也不错啊。
哎呀,混想什么呢。习武泄愤似抢着将鱼汤喝光了,耳边听着女子打着饱嗝的声音,认命地收拾了碗筷,心里却不停翻腾着,她虽然没有闯荡过江湖,可也在宝丰城见过来往的侠士,偶尔也有女侠。可也没见过这样不矜持的女侠啊。她倒不能说这女子不要脸。相反,她尤其讨厌那种只会依靠男人,遇到事情只会哭哭啼啼逆来顺受的女人。这女子遇到生死问题后还能坦荡镇定,这让她颇为欣赏,只是女子的做派实在太怪异了点,这世道下生活的女人能如此行事?不但自来熟,脸皮还厚,最重要的是对于喜欢女人这点完全不惊讶,更不慌张。这可是大逆不道、会被浸猪笼的事情啊。到底是什么样的门派能培养出这种女侠?
端着碗筷要出门的习武不甘心地转身问道:“你这人——”想了想,也不知道该怎么问,索性不问了。
反而是女子不客气,“喂,我晚上想洗澡,我觉得身上都馊了。”灶台连着土炕,里屋整天暖和和的,一觉得热,身上就感觉痒了。
习武脚步一个踉跄,碗筷差点摔了。下午时几乎没什么客人,她坐在茶铺里发呆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惹了什么仇家,厉不厉害?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当然,救人她是觉得没错的。可冲动之下说出自己是女人,还喜欢女人,这就有点后悔了。虽然自己是想找个能接受自己、情投意合、善解人意的女人过日子,可这女子的作风,她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她现在竟然隐隐有点期盼,但愿这女子吃好喝好赶紧离开吧,千万别赖上自己。
但是此刻的习武不知道,有句话叫人算不如天算。
傍晚打了烊。习武认命地给女子烧好水,不过还是惹来女子的嫌弃,“也没个浴室,就在厨房里吗?也没浴桶,就用个木盆?只是抹身子,这不是洗澡。喂,我和你说话呢。”
“我叫习武,你喂什么喂啊。”习武被女子念叨有点不耐烦了,“我家就这条件。”
“你凶什么凶,这就是你追求我的态度吗?”女子还不高兴了。
“我有说过要追求你吗?”习武被气乐了。
“得了吧,我可记得清楚,昨晚我骂你时,你听到我说‘不嫁男人,喜欢女人’时,你两眼可都放光了,跟狼一样,然后迫不及待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秘密。这说明什么?你心知肚明。”女子秀眉轻挑,微微得意。
“你——”一口气堵在习武的嗓子眼,她想反驳,压根找不到词,只得干巴巴地说道:“你这个女人,昨晚你还说我是什么要套话的人,今天就说我是个好人。你讲话没个准头,谁信啊。”
“切,我昨晚又冷又饿,还落水发热,头昏脑胀是正常的。今儿吃饱喝足,养足精神,脑袋就灵光了。”女子将习武推入里屋,“你可不许偷看。”说罢,关上了门。
气的习武在里屋直跺脚,想不听女子的,又忽然想到女子脱衣擦身的情形,顿时连耳根子都烧了起来,坐在炕沿直挠脑门。
等了半天好不容易门开了,女子裹着里衣大大咧咧进来了,往炕上一靠,嘴里发出舒服地叹息,“哎呀,真爽。你什么做晚饭?我有点饿了。”
习武张张嘴,最终还是没发出一个音。认命地出去了,到厨房一看,居然洗澡水都没倒,气得牙痒,用力端起盆,狠狠地将水泼了出去。
进屋洗净手,见中午还剩了鱼汤,赌气不做了,热了鱼汤,拿了点腌制的干萝卜,又热了两个馒头,想想,还是不忍,又多加了两个馒头。饭菜热好后,像是伺候大爷,她沉着脸端了进去。
女子好像看不到习武的脸色,噘嘴道:“就吃这个?”
“吃这个就不错了。我起早贪黑省吃俭用做工好些年才存了二十来两银子,买了这地这房子就没剩几个铜子了。这茶铺才开张几个月,勉强维持着温饱。为了你,我上午还花了三十文买了鸡蛋。你还不知足?太没良心了吧。你要真把我惹急了,我,我那什么,我会赶你出去的。”习武虽然是抱怨,但也绝对没说实话,她还是挣了点小钱,不过绝对不能和这女子说的。
“赶我出去?”女子不以为然,“你不会的。你这人,嘴硬心软。吃完午饭时你看你那表情,那么不情愿,结果还不是给我做了热水擦澡,还不是给我端了晚饭?再者,我也不是白吃你的,我也会做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