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李玉兰稍微放松了神情。花店确实偶尔会有这样的生意,现场布置是要过去看一下大致需要多少鲜花的。
“在城南那边的一家酒店,我坐地铁过去的。”甘萍装作平淡地说,顺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借以掩饰自己的心虚,说:“不过他们给的价格太低了,实在谈不拢,我就说算了。妈,你怎么这么早下班了?”
“今天不忙。”知道女儿一向不会撒谎的李玉兰终于淡定了。相亲那晚的不愉快让她多了个心眼,趁着今天不怎么忙,她就请假回来“突袭”一下,哪知道女儿居然不在家。才要打电话,女儿就进门了。她摆出严厉的表情是为了吓女儿一下,让女儿说出实话。她也不想怀疑女儿,但是那晚女儿失态的表情实在令她怀疑。不过她万万没想到女儿会对自己撒谎。没了怀疑,她又恢复到唠叨老妈的模式,埋怨说:“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随便和陌生人出去,一笔生意不做也没关系。”
甘萍见糊弄过去,松了口气,说:“妈,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再说了,我没有和陌生人出去,人家客户只是说了个地址,让我自己过去的。我心里有数,只是去酒店的会场,那是个公共开放的空间,也不是去酒店的房间,你担心什么呢。你这个生意不让我做,那个生意不让我做,你看我这花店,到现在勉勉强强只能每月赚个三千来块钱的利润,把我这个门面租出去,一个月我什么都不干还能有七八千的房租费呢。”
“我早就和你说过租出去。我们两家房可以当两个门面,每月房租一万来块不成问题,是你不听。你看我们旁边邻居,哪家不是租出去收钱的。我们把这个房子租出去,但外面租个三四千的房子,还能落好几千的收入呢。是你自己不肯。”李玉兰又开始抱怨了。
“那我不是废了吗?”甘萍无奈地摇摇头,“我这样子,哪个公司会聘用?以前有家服装厂让我去当女工,天天坐着缝衣服,倒不会觉得我的腿有毛病。结果你不让我去,非说又苦又累又费眼睛。后来我也找过超市的服务台、小店的收银员、旅馆的前台之类的工作,你都是嫌弃工作时间太晚,非让我辞掉。我腿不好,又没什么学历,能做什么呢。再不自己做点事,只靠做房租生活,我不就是废人一个吗?”
“本来嘛,缝衣服确实是耗费眼神。你一个女孩子家,工作时间太晚,我当然不放心了。”李玉兰一向是把这个女儿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
见话题跑偏,甘萍彻底放松,“那我让你把你那间房子连同半个院子一起当门面租个人家,我守着这个店,我们到外面去租个房子,你也不愿意啊,非要住在这儿。”
李玉兰说得理直气壮,“你这不是废话嘛。我们住在外面,你在这里看店,看完店还得回我们住的地方,这不等于是上下班吗?下班时间晚了,我一样不放心。”
甘萍反驳说:“你既然担心我,那就和我一起经营这小店,什么事都解决了。干嘛还打工累着自己。”
“打工才不累呢。和你一起看店不可能的,我不像你,我坐不住的,偶尔帮帮忙差不多,天天这样闷在店里,你妈我非得疯不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最讨厌伺候这些花花草草,我也不是细作人,没你这本事,干不来这些活。我啊,宁可去打工,那还自由些。反正酒店离着这儿骑个电动车也就十来分钟的事,我随时都可以回来,而且上班的时间段也特别符合我的心意,也能休息好。你即使关店晚了,我也不担心,反正这儿就是我们家,我也放心,那些出租的钱,没有就没有,我也不在乎。有钱有有钱的过法,没钱有没钱的过法,安心就好。我这样打打工,你守在店里,再加上我的退休金,过得一样也不差,我知足。”李玉兰粗枝大叶惯了,这时才想起问女儿,“你吃午饭了没?”
“吃了,在外面吃了碗面条。”甘萍生怕母亲再问些什么,忙说:“你赶紧去休息吧。”
“行,中午没什么事,你也睡一会儿。”李玉兰又啰嗦了几句才回了房间。
甘萍长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发呆,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头看手机。微信上已经有无数的信息提示,全都是钱晨晨发的,问她到没到家。她心里暖的很,回复了信息。这边才回复,那边立刻就发了过来。她妈不在,她也不再紧张忌讳,和钱晨晨聊了起来。才开始恋爱能聊些什么,全都是些废话,但这废话却让两人沉溺其中,乐此不疲。只是她看着时间,快到她妈上班的时间,她收了手机,在店里转悠,一副忙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