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开点点头,心情颇为不佳,又对季惟善挺愧疚,“你为了我的事,这么久不回家,你的妻儿,她们没有意见吗?”
“我前两天刚从杭城过来。”季惟善笑着安抚好友,“现在交通多方便。当天去当天回都可以。你就别担心我了。”
正说着,院长从监护室出来了。盛开和舒鹤年急忙迎了上去。舒鹤年最紧张了,生怕院长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但是院长只是很平淡地说:“舒老您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其实院长心里苦啊,舒眉中弹的部位不是要害,迪拜的医院能让舒眉包机回来,肯定就说明身体状况还是可以的,至于兴师动众的住进重症监护室吗?在他看来,住个普通病房十天半个月,绝对就能出院了。但这话他也不好对舒老说,反正人家有钱,医院一半还是舒家,随他们便吧。
盛开知道舒眉的情况,她不过是怕长途飞行对舒眉身体有影响,才坚持让舒眉住进重症监护室的,不过见到院长这样平静,就知道肯定没什么事了,这些日子提着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一旁观察仔细的季惟善暗自感慨,小声地问盛开,“你和舒眉,你们将来有什么打算?”毕竟舒眉替盛开挡了一枪。
盛开也迷惘了,她和舒眉现在的关系算什么呢?她需要时间好好理清楚。以前自己很倔强,认为感情都该纯粹无瑕疵,从来没不会顾忌即将分手的女友心情,不管不顾的一味要求对方实现所谓的光明正大。可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尤其是生死,她忽然觉得什么事能在生死面前凸显伟大?以前她觉得自己为了能够自由的选择爱情而放弃了,她觉得自己是伟大的。可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她才发现,一切不过自己的幻想。真正让她在山城立足的还是她背后的父亲。她用父亲的罪证来威胁父亲,但是父亲真的就拿她没有办法了?其实自己心里一直都明白,也许父亲是担心她发起疯来把罪证给捅出去,但是如果换了别人,估计早就被杀人灭口了。她也不过仗着自己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不过仗着父亲不会对自己真正的下手而已。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个任性的女儿。她现在迫切想见到父亲,证实自己的想法。
在党爱华的安排下,有人悄悄联系了盛开,带她去见了盛大江。她曾经对盛大江有过枭雄的评价,现在一看果然不假,即使身陷囹圄,即使情况不妙,但是她父亲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见她来了,也只是淡淡的面无表情,说:“我以为不会有人来看我,毕竟我这样的要犯,是不被允许探望。没想到,还是我女儿神通广大。”
盛开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问:“爸,您有什么心愿?”
“给盛家留个后。”盛大江说得毫不犹豫,“我结婚迟,你和你弟弟是我全部的希望。我虽然对全国人民来说是个混蛋,但对你和你弟弟,我毕竟还是你们的父亲,尽管不称职。你弟弟搅合的事太多了,肯定没有希望。盛家只能指望你。你是不是自己生都没关系,反正要有个带你血缘的孩子。还有,你妈不过是个家庭妇女,我说得话对她来说就是圣旨,你别怪她不心疼你,实际上是我要给你个教训,不准她去找你,她几乎天天都要在我面前唠叨你。她参合的事情不多,都是些小事,判个几年也应该会被放出来,到时候还请你照顾她。你知道的,依附于男人生活的女人,一旦没有依靠,在社会是很难生活的。她跟了我一辈子,我不能让——”
“爸!”盛开烦躁地打断盛大江的话,质问:“那是我妈,我会养她。今天来这儿就是问你一句,你后悔吗?你自己进去也就算了,你还让盛际也跟着完蛋。就冲这一点,我真的不能原谅你。”
“人在权力顶峰总会被蒙蔽双眼,我那时也不会想到有今天。”到了此刻盛大江反而坦诚,“如果你有本事,希望帮帮你弟弟。”
“爸,”盛开很痛苦,“我要是有本事,还会替人卖命才换来看望你们的机会吗?”
盛大江身躯一震,“你!你替谁卖命!我不准,你滚,马上滚,找个小城市,安安稳稳过一生,你想找哪个女人,没人管你。”
“爸,”盛开这次是真心喊爸的,“你放心吧,你女儿也是头脑的,跟着的老大是个女人,也有夫人,对手下挺好,比你对手下强太多。就是她安排我来见你的。”
盛大江稍稍松了口气,“你从小就有主意,你的事你自己做主吧。”他顿了一下,忽然笑了,“难道我们父女俩能心平气和地谈话,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过了,好像你上了高中?不,好像是初中,我们就没有好好说过话了。我问你,我的罪证,我相信,可你是什么时候拿到证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