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嘴角噙笑,目光似勾如箭,在两人的脸上来回扫来扫去,片刻后才展颜一笑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想必公主早查得清楚明白。”裴德音回答的滴水不漏。
“正因如此,本宫才会怀疑。”泰和地语调不急不缓,神色似笑非笑,“裴观再如何被吹捧为大儒,再如何有学识,也绝不会教出你裴德音这‘惊世骇俗’的女儿,他自己怕是都没有这等眼光和雄心。至于俞翕,长于乡野的猎户之家,会有这般谋略?”
俞翕依旧嬉皮笑脸,“公主何必管我们是什么人,只要知道两点,第一我们对您可没威胁,第二我们可是一心要帮您改变这个世道的。”
“你二人一唱一和,倒是配合默契。”泰和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不露任何的情绪,端起茶盏,呡了口香茶,思绪忽然就飘回了京城。她的心上人斐太傅家的女儿玉芙正面临着困境。她和玉芙的事,太傅那只老狐狸会不知道?哼,那是在装傻。这不,现在正逼着女儿要嫁人呢。玉芙为了自己,抗下了一切压力,她再不动作快些,将会后悔终身。只是她还是有些信心不足,这也是她需要亲自过来当面问清楚的原因。眼前的两人没有让她失望,她放下茶盏,眼神坚毅,说道:“说说你们的详细计划。”
“也没什么详细计划。”俞翕说道:“对内——这是公主的强项,我们两人可没什么能献策的。而向外——通往这些海岛的有两条路,陆路经过虎林关,海路凶险,还需公主派人去探察。不过虎林关,我们进来的时候通畅无比,可见公主的人已经掌握了关隘吧?”这只是她的试探之问。却不想泰和居然点了点头,说道:“虎林关地处偏远,驻兵不多。既然没有势力愿意费心思指染,那我就笑纳了。不过金沙关可就不同了,那是块‘肥肉’,每个势力都夹杂在其中,盘根错节互相掣肘。”
“想必这也难不倒公主吧?”裴德音恭维地说了句,“曹嬷嬷能告诉我们先皇后的事,肯定也是公主授意的。”言外之意,她们早就知道早在先皇后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布局了。
“母后早就给本宫铺好了势力,只是不能全盘接收。”泰和微微失神。母亲内里是个奇女子,其雄心壮志睨视天下,只是到底没有跳出人伦之理,还是以男子为尊,最终只是想着保全自己的女儿。从幼时起,母亲便精心教着她,心思通透地知道时日不多时给她找了几位大能当老师。几年前那几位尊师觉得她的才华已经能接受母亲留下的势力后,这才将一切交给自己。等完全了解到自己手中的势力后,她惊觉母亲的前瞻和能力,整个大晟朝,哪怕是边边角角之处都可以被掌控。有这般的实力,她要做得却只能是保全自己吗?午夜梦回之时,她也常常会这样自问。野心当然是有的,只是野心的尽头在哪儿呢?隐约中她有过最大胆的念头冒出,不过亘古未有的事实只能让她的念头一闪而过。如今却突地有两个女子跳了出来,她深刻地记得俞翕和裴德音的书信中有一句话——一切皆有可能,以前没有的历史,那就自己创造出一个。她笑了,这两人也许真的是上天派来给她指明道路的使者。既然心动了,那她泰和也不是犹豫不决的人。她欣赏地看向眼前的两人,说道:“不过你们倒是给了我一个好机会。”她神情有瞬间得意,但很快便思索起来,说道:“如何告之父皇,要费些心思。”
“慢慢来吧,”俞翕安慰道。但泰和却摇头说道:“不能慢了。我的那几个弟弟们的动作越来越大,而父皇却置之不理,”她冷笑一声,“他的意思太简单了,无非就是让‘狼崽子’相互厮杀,然后从中选出个最佳的继承人罢了。我看得清楚,我弟弟们背后势力也看得清楚,朝臣们个个心里明镜似的。大晟朝看似表面繁华,实际已经危如累卵,稍有不慎,便是天下大乱。即便我将来得偿所愿,却也不愿意有个兵荒马乱四分五裂的晟朝。”
“话虽如此,可是县官不如现管。边关的兵权固然重要,可真正要紧关键的却也京畿的兵权,甚至是禁军。”裴德音担忧道。俞翕也说:“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光是为了夺权,夺权后要坐稳皇位,京城的兵权那是最重要的。”
见这两人说话越来越露骨,泰和意味深长地笑笑,“你们无需担心,十来年前,甚至更早时候,这几手棋子已经下好。我欲夺边关兵权是为了防北蛮进攻。我既然决心了那个位子,就决不会做个屈辱的上位者。”
俞翕和裴德音拍手称快,谁都希望自己的国家能铁血昂首,剑指天下。裴德音道:“公主,其实呢,这战争的种类可不光是刀枪流血,还有经济战争,文化战争。这些不见流血的软刀子战争才是真正诛心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