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是抑制剂的影响确实无可避免,好在并未过多,可也因此感到更加怪异。
多洛塔望向窗外,已近子时,夜晚彻底安静下来,在帝都却抬头便可看见湛蓝天空,长达好几小时的时间差令她偶尔也回不过神。
很奇怪的感觉,多洛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打完抑制剂之后进行转换并不好受,整个人像是被强行割裂成两半,一面变得极度理性、冷漠,另一面则更加鲜活生动。
“守夜”只剩下了堪比依赖的恨意,苦痛入骨,这也是她最后能理解的,多洛塔看向自己正常如初的手臂,询问观测者:“观测,你知道情感抑制剂吗?”
“略知一二,联邦研究院的产物,听说您每月都会注射。”
多洛塔闻言笑了,“你应该清楚抑制剂的大致作用,你觉得刚注射抑制剂不久的‘守夜’如果见到自己曾经的学生‘松石’,会亲手杀了他吗?”
观测者避而不答,只是道:“拥有天赋的人比比皆是,新培养的觉醒者也许会更优秀。”
放弃“松石”,挑选新的继任人。
帝都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她特地消除了痕迹,亚的死查不出缘故,帝都折损了一位掠夺者,可怒火总得有人承担,于是他们将罪名转嫁给了溯源。
即使亚刚上任不久,再怎么说也是执行楼的部长,检视院同样不会坐视不管,已经有人提出带走松石审讯。
溯源四年前那场换血不单是因为人手损失惨重导致职位空缺,同时还是有叛徒泄露了消息,虽然没有触及到核心信息,但白鹤走前宣告的继任人一同被抖了出来。
无法控制白鹤,那就读取松石的记忆,这样也能获取有关溯源据点、组织成员等关键信息。
好消息,尤白被藏得很好;坏消息,牧介暴露了。
又是内鬼。多洛塔不耐地压着眉,起身时戴着礼帽的灰发女人便取代了原有身形,手中长柄伞轻敲地面,时间快到了。
捏着新身份的多洛塔踏过浓重夜色走入街巷,看起来毫无异常,只是一个编外人员在为任务奔走。
高跟停留,尖头调转朝向靠墙的卫衣青年。宽松的连帽遮住了半张面容,被掀起一霎他猛然伸手,刀片抵住了女人的苍白脖颈,显露出狠戾杀意,“你是谁?”
多洛塔歪过头,动作间锋利刀尖不慎划过,红线连成血珠淌下,形成一种血腥点饰。她不以为然地抬指拭去,腔调依旧不紧不慢:“还能是谁?小少爷的脾气还真不小。”
榕野骨愣了瞬才反应过来,熟悉的调侃语气,面前人的身份不言而喻,“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是换脸吗?这是直接换了个人啊!身高和声音都不一样了!
多洛塔这才想起先前还未来得及和他交代这件事,索性随便扯了个理由,好在榕野骨没有深究的打算,他转身准备离开小巷,但还没走出几步就被拉住了,“等等。”
榕野骨不明所以地回身看向她,多洛塔眨了眨眼,等她重新收回手,意味不明地说出那句“好了”的时候,榕野骨还是满脸茫然。
周身没有镜子,他自然不清楚自己此时的模样。原先扎起的黑色长发变成了一头蓬松卷发,几缕翘起,亮色眼眸满是活力,冷锐的面庞轮廓柔和少许,弱化了不符少年感的凌厉。
任谁见了都是一副活泼开朗的男大模样,完全无法联系到海里家嚣张跋扈的小少爷。
多洛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走吧,带你去档案办理账户。”
“等、等等!为什么要去档案……?你不是说档案目前在其他地方活跃吗?”
“办个卡,随便接个任务再去。”多洛塔从外套衣兜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递给他,见榕野骨戴上,她才继续补充道:“里外都要查,你能保证档案内部就什么都没有?”
“给你也搞个身份,这样方便我们之后行动,要砸档案好歹也得上了三楼再砸。”
“你还真有这种打算?”
“说不准我们就会硬闯呢。”
“你可真幽默。”
沉默凝望这片区域的监控在短暂失控后又再度运作起来,无数鸟雀竞相飞往同一方向,不起眼的角落里,几道隐秘的身形走进通道,大门紧跟着关闭牢牢隔绝外界。
办卡期间观测者追查到了那几个档案成员的行踪,多洛塔将两人的身份一同录入,组好队后按心情挑了个合作任务接下,打算忙完事情带榕野骨去训练一下。
“你说这里有个‘门’?”榕野骨屈指轻敲掉漆的墙面,他试探却发现无济于事,只得看向把玩着四芒星耳钉的多洛塔,在要回耳钉和正事之间还是选择了后者,“有进去的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