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观测者若有所思,他应下后没多说什么,直接跑去看了其他楼层的监控,多洛塔听到他情不自禁的呢喃些许意外,“同样身为掠夺者的你不清楚这点?”
“也对,虽然攻击性强的掠夺者占了极大比例,但还是存在着脾性温和的少数,是我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不、不是,等等。”
观测者叫停了她的后文,他的声音听起来难得有些茫然,但很快,就连多洛塔也因他吐露的话语没回过神来,“我不是掠夺者。”
多洛塔:……?
但仔细想想,他确实没有亲口说过他是掠夺者。
“很奇怪啊,圣维埃尔教堂的圣子居然不是掠夺者。”
还是说他在说谎,多洛塔垂眼,先前在帝都为数不多的几面里,她试探过,圣子显然是掠夺者。
接下来他会怎么说呢。
“圣子大人确实是掠夺者,但不是我。”
平淡嗓音里还含有嘲讽笑意,迢迢千里之外,清瘦的身影久久望着窗外景象不多语,好似心脏地带早已荒芜。颈线优美仰起,他只是沉默注视着那明朗天幕。
沉重枷锁束缚自由,暗处的眼在窥探,他抚上窗,光线透过全景落地窗覆住半边身躯,那倒映出的身影仿佛也陷于明亮光晕,指尖触及一霎,错觉般为黑暗吞食、撕裂。
他漠然地收回目光,五指微蜷,平静少顷才缓缓继续道:“帝都高层都知道圣维埃尔教堂的圣子只是主教养的傀儡武器罢了,身份尊贵是真,没有实权、广受限制也是真,即便如此,那些社交活动他却基本都会出席。”
“一个应该被好好藏着尽量不露面的地下人在公共场合高调亮相,这很反常不是吗?不明缘由的人猜测或许主教改变主意想将圣子培养成继任人,但这显然是错误的。”
“你猜猜,是为什么。”
多洛塔沉吟少顷,忽而嗤笑出声,“先前忒玫拉告诉过我,圣维埃尔教堂的圣子可能有两位。”
也许是真的。
“我倒是很好奇,既然你是被藏起的真圣子,那么被推上台面的假圣子,真的只有一个吗?”
空气里涌动着不可言说的沉默,而她由此得到了答案。
“我明白了。”
她回忆起在意外得知这个秘密前观测者所说的那几个楼层,打算等会去看看,便配合地主动转移了话题,扬唇调笑道:“听说圣子近日身体不佳,主教特地邀我去为您治疗。”
“如果是异能带来的副作用,应该不至于让前几位去过的掠夺者束手无策,你是故意的?”
“是的,不过为了今日的会面罢了。”
他的话音一顿,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由远及近的轻微脚步声越入隔绝外界的屏障,他习惯性攥紧了手,又渐渐松开,静静放在早已失去知觉的腿上。
“我期待着。”
像是苍白之下新生的斑驳色彩。
他一直都渴求着希望,在这个连表达都难以发声的无望之地。
第18章 叹息之地(18)
观测者下线后,多洛塔也没多逗留,记下几个隐蔽点的方位就回去了。
“尤白在这里,你要去看看她吗?”
一杯色调艳丽的酒被推至她的面前,红与蓝相撞,以割裂的姿态融合,像是告别白日之后迎来的落日浪漫,摇晃间一片潋滟。
自回来起便一直兴致缺缺的多洛塔这才偏过头来,不知是因他的话还是这杯酒,她总归是提起了点精神。她摇了摇头,微抿一口。
“尤白在楼下的训练室吧。”
五指托着杯底抬起,酒液在光线下呈现出更加斑斓的色泽,映入苍蓝的眼。她见面前人颔首,倒也没意外。
“毕竟尤白不像其他学生还要准备考试,再等几周她就能去执行楼了。”玻璃杯壁滑落的水珠濡湿了掌心,她只是专注听着,反倒是予不逢注意到了这点,拿起纸巾帮她细细擦拭,“这边人手不够,其他城区的成员也有要务在身,我干脆让尤白过来了。”
“……”
多洛塔瞟他一眼,语气听不出赞同还是反对:“你倒是偏心尤白,这么想让她见我?”
以尤白对白鹤的了解,她和她见的次数多了,即使伪装得再好也会有识破的一天。
这是予不逢难得的私心。
当然真正的原因还是为了稳固尤白在组织的地位,她是所有部长里最年轻的一位,甚至还未毕业,这是荣耀,却也能成为将她拉入沼泽的利刃。予不逢特地计划了本次行为,查明档案近期的异常行动并制止,总体由“白羽”负责,也是想让她借机证明自己。
不出意料,接下来她便听予不逢继续道:“毕竟我在帝都已经被除名,不方便露面,我让尤白担任了本次行动的队长,你觉得人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