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也回以一个笑容,接过修女手中的衣服展开,是一件设计独特的祷歌裙,优雅圣洁,相较庄严的修女服更加灵动,轻盈仿若将要伴随清晨的阳光送上赞美世界的吟唱诗。
“所以你会那么做吗?”多洛塔换上衣服,慢悠悠地走进一间室,随口问着,“你要杀死我吗?”
“那对我可没什么好处。”
观测者此刻正在自己的卧室里看书,他闻言轻笑一声,“我不傻,不会因为当前的利益诱惑放弃更珍贵的长期利益。”
谈话间多洛塔已经结束了短暂的祷告,当她起身时周围人仍低头闭合着眼睛,双手交握,她走出祈祷室,长廊同样也是高调的奢华,像一座金银堆砌而成的华美囚笼。
她透过窗户望向外界,富有生机的庭院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我见过揽霁月。”观测者突如其来的话让她整个人出了神,他索性继续说了下去,而多洛塔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在四年前,就在这个后院。”
他不能一直瞒下去,也瞒不住她,所以他选择将这件事和盘托出。
“那时候你也在帝都,第二天我就听说了执行楼的事情。”
良久沉默过后,多洛塔突然问他:“所以揽月的能力确实在你身上对吗?”
看来她之前就有所怀疑了。观测者没有否认,答案早已心知肚明,他只是接着又道:“那时候她在教堂引起了很大的动静,把这里搅得一团乱,她应该是想帮你转移压力。”
“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因为揽霁月委托我在以后帮助你,之后我一直在观察,等终于确定是值得的才决定和你合作。”
“是的,我吞掉了她的能力。”观测者揭开了这块幕布,“我亲手杀死了她。”
“你会恨我吗?”
观测者轻声询问着,他明白多洛塔那么恨巴斯肯特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暮那舍家族和揽霁月,那么亲手杀死她的他呢。
即使最后是揽霁月亲手送上的能力与姓名,但无论如何,夺走她仅存气息的仍旧是他。
“恨?”
多洛塔嘲讽咀嚼着这个字眼,她垂下眼,“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揽月不会让他人背负上一条人命。”
“那是揽月自愿交给你的。”多洛塔看起来冷静到叫人看不出半点异样,偏偏语气很冷,仿若麻木复述事实的机器,“她不恨你,我更没有资格,那时候的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她受的伤太严重,大抵也知道自己活不久,所以才选择假死让同伴别再管她,然后强忍疼痛来到逐望区,找上了圣子。
多洛塔推测出了真相,却实在不敢想揽霁月当时是怎样的绝望。
“所以别这么想,造成这一切的是帝都。”
还有那个没有能力护住她的自己。
多洛塔在心里讽刺地补上了后半句,等她回神松开紧握的手时,鲜血已经顺着指缝滴落,掌心的伤口狰狞。她的手抖得厉害。
观测者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慌忙出声想让人镇定下来:“但这不是你的原因,揽霁月也不想你受伤。”
她怎么会不清楚。多洛塔低头凝视着手心的伤,没有任何想要愈合的想法,反倒是经过的修女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
“请不要动!我会帮你治好伤口!”
出神的少女却猛然像是从梦中惊醒,她眼神恍惚地抓住了修女的手臂,不安地询问道:“可以带我去见德尼主教吗?”
“我想……我需要的是精神层面的治疗。”她脸色苍白,随即露出一个适当的可怜表情,“可以吗?”
“当然,我们宽慰的主教大人会很乐意帮助你的。”修女动作轻柔地帮她治好了伤,这才带着她朝主教或许应在的中殿走去。
急得团团转的观测者完全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一下说不出任何,卡壳了半天才重新发出声音:“你这是准备……?”
多洛塔跟着修女往前走,她闻言略微抬起眼皮,面上已经收去了表情。
“没什么,打算借机利用一下,我得让巴斯肯特认为我的记忆没清除完全,那个清除舱还有待改进,他需要了解缺陷有多大,这样才能保证他不会突然犯病要杀我。”
“起码得让他把我留到净化仪式开始,我要避免他出尔反尔的可能。”
圣维埃尔教堂的主教此时正在教导迷茫的信徒,他宽和的嗓音抚慰了信徒心头的焦虑与忧虑,穹顶美轮美奂的壁画都像是神主即将降临于世,驱散所有的负面情绪。
伪善的、虚假的。多洛塔冰冷瞥去一眼,难怪巴斯肯特会建造这个教堂,这些迷惘的信徒可都是他的养料啊。
虽然本身坚定信仰的更多,但他们的信仰可并不纯粹,孕育的情感也并非正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