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心想太后这运气真是没话说了,但凡一眼看上的,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婉拒了美意。皇帝的婚姻好像真的有些难,即便登上了帝位,姻缘也没有任何改善。
但有情人成眷属还是值得高兴的,苏月叹了口气问她:“太后答应放你出去了吗?”
居晗谨说是,“我已经辞过太后了。我身无长物,实在没有什么可感谢娘子的……”边说边从头上摘下了一支花簪,“这个赠与娘子,请娘子收下,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苏月想推辞,她却执意送她,亲自替她簪在了发髻上。复又握了握她的手,温声道:“今日一别,后会有期。盼娘子前程似锦,一生圆满。”
于是苏月就这么眼巴巴地送走了她,忽然觉得这人世真是凉透了。她进来短短几天,头三间房的人竟然全离开了,一时也有些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福将还是灾星了。
太后也很惆怅,召见了她,沉默地看了她良久。
苏月站在那里,如芒刺在背,小心翼翼说:“太后,要不卑下给您捶捶腿吧。”
太后长叹一声,默许了。
她提裙登上脚踏,在太后腿边坐了下来,一下下慢慢地抡拳,轻重还是很得宜的。
太后说:“辜娘子,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苏月说绝不是,“卑下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太后撑住了下巴,喃喃说:“十二侍,如今就剩下九位了,老身寄予厚望的全走了,真是时也运也。”
苏月试图安慰她,“好歹还剩九位,卑下觉得这九位娘子个个很好,定会有人能堪重任的。”
太后的目光调转过来,幽幽道:“你把自己算漏了,不是九位,是十位。其实陛下对你还是另眼相看的,昨晚又上你房里去了,坐了得有两炷香,辜娘子不怕人言可畏吗?”
人言可畏这种事,苏月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十分豁达地说:“卑下不怕,卑下只怕有损陛下清誉。”
太后尴尬地闭上了嘴。
可不是,被人拒了婚,还靦着脸往人家跟前凑,一坐半天纯聊天。太后也不知道儿子长大了,怎么长成这样,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应当怎么对女郎下手啊。
如今人家女郎坦然得很,对他也没什么意思,看得太后直发愁,到底要怎么办,才能让这两人先给她生出个皇孙来。
“老身想抱孙子……”太后长吁短叹,“抱个孙子怎么就这么难!”
苏月没敢搭话,这种事,就不是她该操心的了。
这厢正捶腿,捶得好好的,太后身边的傅姆从外面进来,轻声道:“徽猷殿宣见了太医,不知出什么事了。”
太后一惊,“天都黑了,这时候传太医,必不是请平安脉,难道陛下不豫?”边说边看向苏月,“你还在这儿坐着?还不赶紧去看看!”
第36章
虽然苏月也不知道陛下传太医和她有什么关系, 但太后既然这样发令,想必有她的道理。
忙站起身应个是,就匆匆往外走, 刚走了几步又被太后叫住了, 太后偏头吩咐傅姆:“派个人陪她过去, 得了消息回来禀报我。”复对苏月道,“辜娘子, 你报效朝廷的机会到了,陛下若有不豫, 你就留在那里照顾他, 等陛下大安了再回来不迟。”
苏月迟疑了下,“卑下不太会照顾人,陛下跟前应当有贴身侍奉的内侍……”
话一说完, 迎来太后冷冷的凝视, 傅姆忙上来打圆场, “娘子就不要推脱了,多个人照应, 太后也放心些。”
苏月知道这会儿还是老实听话的好,惹得太后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想明白了立刻调转口风, “请太后放心, 卑下会好生侍奉陛下的, 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再回来请太后的示下。”说罢行了个礼,识趣地退了出去。
这厢陪着一起去的不是旁人, 范骁直把她送进了徽猷门。
站在殿前等候,恰好里间有人出来, 忙一把拽住了打探:“陛下何故传召太医?”
出来的是皇帝贴身的近侍淮州,见是太后宫里人,便直言告知了,“陛下今日出城,中了暑气,且赶上旧伤发作,疼得厉害,让太医来扎针止疼呢。”
苏月听了,不免有些吃惊,果真刀剑无眼,即便是皇帝,身上也带着陈年旧疾。
范骁忙又问:“那暑气可压制住了?”
淮州说渐渐平缓下来了,“只是有些虚弱,身上还发烫呢。范班领回去别吓着太后,太医说不碍,过了今夜,明日就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