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莫名地感到一点点安慰。
真希看着直哉,这个曾经骄狂跋扈的禅院嫡子大人,像是重新发现了他一样。
“……果然改变了很多。”
是啊,连性别都变了,变得可不少。
直哉麻木地想。
真希又想了想,添了一句。
“你现在这样,很好。”
真依将攥在手里的花递给直哉,她满是敬意地望着直哉。
“你超勇敢的,直子姐姐!”
“我也想变成真希姐姐和直子姐姐这样勇敢的人!”
第一次收到别人真心送的花的直哉崩溃万分。
“……谢谢,但是,不要叫我直子姐姐了啊!”
真依虚心改正,乖巧道:“好的,知道了,直哉姐姐。”
算了,懒得再纠正的直哉开始摆烂,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们来高专是为了什么?”
真希咦了一声:“没告诉你吗?家主、你父亲要我们明天回去见他,说他有些要紧的事情要交代我们,我们现在就可以订票讨论一下明天回去的事情了。”
明天。
禅院直哉两眼一黑。
难道他要以现在这个样子去见老爷子并告诉他现在你儿子在东京咒术高专变性了,你现在有了一个女儿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不如杀了他吧。
直哉绝望地想。
第70章
落日余晖燃烧天际, 留下一地瑰丽的灰烬作为黄昏的霞光,缱绻的晚风送来远处森林、溪水以及苔藓的气味。
真依翻滚在地,被她身躯压迫的青草挤出草汁, 扑鼻的青草味混合着泥土的芬芳, 落败的她咯咯地笑出声:“姐姐!”
在刚刚的姐妹比试中取得胜利的真希背后是烂漫绯艳的霞光,她向妹妹真依伸出手。
真依握了上去,因为勤于习武而生着茧的同胞姊妹的手,温暖, 幼小而略带粗糙, 却带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然后真依弯了弯眉眼, 手腕和臂膀使力,猝不及防地动手将真希拉了下来。
两人一起跌倒在柔软的如茵草地上,撞出满身湿漉漉的青草露水香气。
“真依!”
被耍赖的妹妹拉下来的真希咬牙切齿地去扯妹妹真依恶作剧得逞的笑脸。
脸蛋被姐姐蹂、躏的真依发出含糊不清的稚嫩笑声。
“哈哈哈……”
草丛里的蝴蝶翩翩飞了出来,不知名的昆虫在不远处发出悠远的叫声, 昏暗的霞光挥洒在校内古朴沉寂的建筑上,衬托得黄昏时分的高专愈发寂寞。
站在一旁的直哉有些微妙地看着这对双生姐妹。
以前这对禅院家的双生子有这么活泼吗?直哉思索着。
没有吧, 怎么想都是没有的。
依稀记得,真希当时是个很不讨喜的、阴沉而固执的小孩子, 而真依——直哉仔细想了想,终于从自己为数不多关于自己堂妹的信息中扒拉出一点,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姐姐真希旁边怯懦而胆小的影子吧。
就连欺负起来都很没劲, 至少真希被他激怒后还会愤怒地反击,那双眼睛里会燃烧着令直哉不快的怒火,而真依——在回忆里扒拉许久, 这丫头总是低着头,和她们的母亲一般柔顺, 直哉对她的眼睛毫无印象。
孪生的兄弟姊妹,是咒术界不祥的存在。咒术原理上她们被视作一人,彼此共享——这往往会导致天赋被分薄,成为什么都不是的半吊子。
例如真希就是半吊子天与咒缚,和直哉所崇敬的完全体零咒力天与咒缚禅院甚尔不可同日而语;而真依也同样被分薄天赋,成为了半吊子的弱小咒术师。
这样不祥的孱弱双生子,在重视术师天赋的禅院家到底有多不受待见就可想而知了。
就连她们的亲生父亲禅院扇都以她们为耻。
直哉顺带着回忆起自己过去骄横跋扈的禅院家尊贵嫡子的生活,其实距离现在并不遥远,大概还没过去几个月,然而那样的生活似乎已经恍如隔世了。
这几个月内,变化得太多了,用沧海桑田来形容都不夸张。
而现在自己又马上要回去了——以目前这副女人的身体。
直哉心情沉重,勉强扯了扯嘴角。
完全笑不出来。
搞不懂,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在高兴些什么啊,明天他们就要回禅院家了啊!
他们这群叛逃家族的不肖子孙要回那个规矩森严的家族了!
“回去有什么好担心的,”真希嗤笑,拍打着身上的泥土碎屑,罪魁祸首真依黏黏糊糊地凑过来替她摘掉乱糟糟头发上的发黄草梗,“你又不会被怎么样。”
被道破心事的禅院直哉:“……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完全写在了脸上。”真希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绢替脸花得像只小猫的妹妹用力地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