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一看到屏幕上写着简茜尧三个大字:“……”
执行力倒也不必那么强。
简茜尧看到来电提醒是谢晓楼,知道他是来兴师问罪的,立刻挂掉电话,并小声说道:“最近怎么老是有人打错电话?”
“就是,我最近也接到好几个呢。”叶岚岚也说。
“阿姨,我一会儿给你下一个‘国家反诈’的APP,能好很多。”简茜尧说道。
众人都说要下载,话题又引申到诈骗与反诈骗,好在这个话题相对来比较沉重一点,说话的声音才渐渐小了。
“现在能吃饭了吗?”谢晓楼收回手机。
丁一一像是被老师单独拎出来的孩子,想不听话都不行。
爸爸的手艺真的是一绝,丁一一每样食物都见了底,小肚子立刻起来。
“半小时后再吃药。”
谢晓楼把东西收拾干净,拿着她的碗筷下楼。
没一会儿简茜尧揉着肚子上来。
“谢晓楼饿着肚子等你吃完,才下楼吃我们的残羹剩饭的,你知道吗?”简茜尧为谢晓楼鸣不平。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但是丁一一根本不吃她这套,她还能不了解自己父母吗?那俩人是生怕谢晓楼饿肚子的主,怎么可能让他吃残羹剩饭?
“怎么了?难道你丁叔叔叶阿姨没给他留饭?”丁一一反问。
简茜尧:“……”没唬住。
简茜尧在这待到差不多九点,丁一一怕女孩子在路上不安全,催着她赶紧走,临走前还不忘让她陪着上了个厕所。
简茜尧走后屋里又进来人,丁一一还以为是谢晓楼,头也没抬开始使唤:“给我倒杯水,我药还没喝呢。”
伸手去接水杯的时候,才发现来的人是叶岚岚。
丁一一坐起来,说道:“妈,你怎么来了?!”
“说的这叫什么话?”叶岚岚一听就想抬手,看到她打了石膏像放大几倍的腿,及时止住,“我闺女受伤了,我不能来看看啊?”说着,眼角开始泛起泪花。
白天人太多,她忙里忙外绷着一根弦不敢让自己停下来,如今人都走了,她再看到那石膏,被她压下去的后怕才一股脑涌上心头。
虽说小时候家里穷点,可也没让她受过这种罪,平常自己生气打两巴掌,那也是知道轻重的,哪能像现在这么疼啊。
这丫头打小就爱蹦爱跳的,现在躺在这里,可是遭老罪了。
“哎呦,妈你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丁一一一看妈妈的模样,差点忍不住落泪,但她知道她不能哭,不然妈妈肯定会哭的更凶。
叶岚岚听到女儿安慰自己的话里也带着哭腔,更加忍不住。
“妈妈,你要是哭我也会跟着哭的,医生说心情不好很影响我恢复的。”眼看两个人即将哭成泪人,丁一一使出杀手锏。
果然,叶岚岚在听到会影响她恢复时,眼泪立刻止住,速度之快让丁一一以为她眼睛里有个阀门一样。
其实这种事情怎么能止得住呢,她只是不想让闺女担心罢了,她不能再待在这里,她怕一会儿又控制不住,还是下楼跟爸爸一块哭去。
她这样想着,嘱咐刚才进来的谢晓楼一声,便下楼。
谢晓楼抽了几张纸递给丁一一,“想哭就哭吧。”
丁一一接过纸巾,缓缓抬起头,眼睛因刚刚的哭泣而泛红,却仍是倔强地说:“我没哭。”
“好好,你没哭。”谢晓楼笑了一下,附下身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滑落的那滴泪,“我把空调调第一点,省得热着我们丁大小姐。”
他的动作又轻又柔,双眼包涵了一池春水地望着她,在拭去眼泪的同时,手指往后挪了几分,把她耳边的碎发整理。
丁一一心底生出一股神秘力量,犹如被春光包围,被春风抚摸,被春雨滋润,她不觉得痴了、醉了。
沉默许久,他缓缓开口:“今天吓坏了吧?”没等丁一一回答,他又继续说,“我从大学到现在,学医将近十年,这期间,我解剖了无数小动物,看了许多大体老师,我自以为已经看淡了生离死别,疾病痛苦本就是人间常事,但我今天很害怕。”
谢晓楼从没有露出过自己的胆怯,记忆里好像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所以常常让她以为他无坚不摧,无所不能。
现在他告诉她,他很害怕,而害怕的原因,是自己。
他这样直面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却让丁一一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怔怔地看着他,眼神如同深邃的湖水,看似呆滞而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他的话就是一颗小小的石头,激起千层浪,像是所有的沉入水底的心事又被巨浪掀到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