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这些贪婪的人里,也包括他自己。
“吃啊……”丁一一虽然心思全在吃上,但还是留了一角惦记着正事——她是来找谢晓楼求和的。
求和怎么才算成功,一起吃饭,一起喝酒才算成功。
小菜这么一吃,小酒这么一喝,小话这么一唠,小歉这么一道,小谅这么一原!
总之就是轻松拿捏。
此刻看起来,进展很是顺利。
如果丁一一要是有尾巴,此刻伴随着她的幻想应该已经摇到天上去了。
谢晓楼拿起串,学着她的样子一口串,一口酒。
还别说,两种不同风格的食物混合在一起,倒是生出不同的口感来。
“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丁一一一脸骄傲,求表扬的表情。
“是。”谢晓楼看她的表情点点头。
丁一一便笑起来。
“你知道你在国外的时候,我有次这么吃,感觉特别好,就想着等你回来一定要你体验一下。”
谢晓楼出国已经三年,虽然中间陆陆续续有回来,但总是感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回来的每天都像是排满课的课程表,被安排的明明白白,而她那时候事业刚起步,虽然是在自己家工厂里,但是越是这样的情况她就越想证明自己不是关系户,要凭借自己的本事让他们刮目相看。
而后她明白了一件事。
回到家乡,只能啃老。
背井离乡,勉强果腹。
术业有专攻,啃老才是无数莘莘学子的最终出路。
短短几年,丁一一心智被磨砺的像个工作十几年明明已经到退休年龄但迟迟不能退休的无助老人。
幸好这样苦闷的日子还有谢晓楼,他日复一日的研究与实验,感觉更枯燥乏味,但他依然乐在其中,她就想,这些日复一日的机械似的生活里,一定有她没有注意到的有趣事情。
于是她发现了看似无聊单调的工作中,机器与人文的互动。
发现了一次又一次的洽谈中,技巧与方法的表达。
发现那些一板一眼的工人们,私下活泼动人的一面。
……
经过这么多年,她虽然没有成为自己想象的遇事能独当一面,但也凭借着自己的年龄和工龄熬到了经理的岗位。
谢晓楼从未说过什么,他却一直都在那里。
谢晓楼喝了一口酒,入口酸涩,回味甘甜,被抑制的香气立刻嘭盈口腔,他眼睛有些迷离、有些沉醉。
“已经体验到了,”他缓缓开口。
“接下来还有更刺激的。”
“哦?”谢晓楼眼神陡然亮起来,身体微微前倾。
丁一一从兜里掏出两包辣条。那么小的睡衣兜子,竟然能装得下这么大的包装袋子。
谢晓楼:“……”
他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十岁能记住圆周率后五十位,为什么总是会上这种无聊的当!
如愿以偿看到谢晓楼脸上无语的表情,丁一一哈哈大笑,“谢晓楼你怎么还是这么笨啊哈哈哈。”
“丁一一你怎么还是这么聪明呢。”谢晓楼咬牙切齿。
从小到大,只有丁一一会觉得谢晓楼笨蛋,也只有谢晓楼会说丁一一聪明。
“童年零食,怀旧单品。”丁一一像是网络购物节目一样,展示着这袋价值四块五的辣条,然后准备撕开。
“要是油溅出来一点,你就完蛋了。”谢晓楼皮笑肉不笑,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包装袋。
丁一一大鹏展翅的开包装动作立马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溅出来一点,让他精美且贵重的物品蒙上一层油污。
“尝尝,可好吃了,我上次去超市特地买的。”
丁一一邀功似的期待着谢晓楼的回答。
辣条确实是最常见却也是最难得的怀旧单品,他小时候父母不让他吃这些东西,他便忍着不吃,后来在丁一一的诱惑之下一发不可收拾,经常躲在她房间里大快朵颐。
那时候想想也奇怪,明明父母明令禁止,但小时候不懂伪装的他每次都是红红的嘴唇回家,父母也从没说过什么,只是一连几天的粥都是清淡去火的。
现在他倒是想明白了一点,禁止的是爱,无言的也是爱。
谢晓楼捧场:“很有小时候的味道。”
“那你不生气了吧……”她说的很慢,咬字清晰,尾音却拖的很长,像是害怕听到与她心愿相反的话语,咬着嘴唇,祈求一般望着他。
他其实早就不生气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缓和这个气氛,就这丫头的脑子,连她自己恐怕都是混沌的,要是跟她置气,早就被气死了,更何况她后来的举动确实也在为自己的无心之失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