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怀说:“师哥比较懂。”还是眼巴巴看向子车谒。子车谒拍板道:“好罢。”
一两个人走与一千人走,要做的准备不可同日而语。颜真卿给他们备了车马和干粮,又写一封信,盖上太守印章,教他们将信交给郭子仪,免得再被当做奸细。
群雄分作三拨,带了马匹来的,跟着东风和张鬼方,照样骑马走。轻功好的跟着文泉赶路。剩下轻功稍逊,又没有马儿可乘的,跟着子车谒的马车。
众人日夜兼程,只走了两天半,东风一行人已快要走到唐军大营。
离营地还剩二十里路,周围哨卡越来越多,常有士兵拦住去路,要挨个核查他们身份。
东风这一拨人虽然最少,但也有一百多个,查来查去不是办法。他干脆叫众人原地歇整,自己带上颜太守的信,和张鬼方先行赶去大营。
到得大营门口,墙外已叫人挖了深深的壕沟,周围十步便有一哨,到处捆着火把,以备夜间之用。主路之外的地方,到处设了绊马索、铁蒺藜,严阵以待,防止敌军偷袭。
守门卫兵见到他俩,长枪从中一架,拦道:“你们是谁,进城作甚?”
东风拿出颜真卿的信,展开给那士兵看了一眼。立刻有人骑马去报郭将军。
一刻钟后,两名亲卫同样骑马赶回来。一人出城接应剩下的一百多侠士,另一人引着东风和张鬼方,进到大营主帐,又说:“请你们在少等,郭将军还在议事。”
张鬼方觉得奇怪,问道:“议事不在主帐,那是在什么地方?”
那亲卫答:“在陈先生帐里。”
东风警觉道:“陈先生是谁?”
那亲卫摇摇头。东风以为是“无可奉告”之意,不想亲卫说:“小人也未曾见过陈先生的面,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
坐了片刻,营帐门帘掀开,有人进来了。东风说:“是郭将军来了么?”起身迎接。
外面两人一阵风似的冲进帐中,一齐叫道:“东风,张鬼方!”
东风心想:“是谁认得我们两个?”还没看清,忽然被人结结实实抱了一下。张鬼方喝道:“你……”话音刚落,也被那人抱了一下。
东风定睛一看,来的竟然是宫鸴和丁白鹇!丁白鹇咯咯一笑,说:“我和表哥都想你们,想得紧。”
张鬼方好不自在,说道:“想就想了,动手动脚干嘛。”
宫鸴松开手,站在一边。丁白鹇笑道:“真是好久没见,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啦!”
说是好久没见,其实也就隔了一年不到。仔细再看,丁白鹇虽然还总笑吟吟的,说不出哪里有变,但曾经那种天真烂漫,的的确确少得多了。
张鬼方忙问:“什么叫做‘再也见不到了’,可不要胡乱讲话。”
丁白鹇摇摇头,把自己这两月经历长话短说,讲了一遍。原来泰山派听说安禄山起兵谋反,倾尽全派之力,除了掌门并几个老人留守派中,余下众人全都投军洛阳。
宫鸴和丁白鹇长久住在东都,自然揽下重任,为众人打点食宿、联络守军。谁知后来突然又传出消息说,安禄山要攻的并非洛阳,其实是旁边太原。门中弟子顿时分成两派,一派认定要守洛阳,一派则要赶去救太原。
宫鸴与丁白鹇武功再怎样出挑,到底还没坐上掌门之位。劝来劝去,最后决定兵分两路。一半人守在洛阳,一半人赶去太原。
谁知太原是安禄山声东击西之计,只花了三十天,叛军攻破虎牢关,大破洛阳城。
留守洛阳的一半人,齐心协力,到底逃了出来,赶去太原的一半人却不知所踪。
后来听说太原留守同样被抓,宫鸴懊恼如死,觉得无颜面对掌门,非要孤身去找他们。好说歹说才被丁白鹇劝住了,来到郭将军营中。
东风心里好一阵感慨。张鬼方道:“只是说他们失散了,未必就是死了。”
丁白鹇说:“也是。”
张鬼方又宽慰道:“要是拦着他们不让走,指不定他们反过来怨恨你们。觉得你挡着他们逞英雄,破了安禄山的声东击西之局。”
丁白鹇叹道:“不提这个。”苦笑一声,却还是忍不住说:“洛阳城破那天,我们人多势众,也还九死一生才逃出来。他们又怎么办呢?”
提起洛阳城破,众人不约而同,都想起繁极一时的东都。宫鸴和丁白鹇住得最久,几乎在洛阳安家,对洛阳感情深厚,自不必说。东风来往虽少,但在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也应邀去洛阳住过一两月。
张鬼方从小在吐蕃长大,后来和东风一起住在长安。除了上次拜访少林,中途路过洛阳,小住两天之外,的的确确没见识过东都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