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舟纤长玉指在张子娥眼前转了转,挪近些许,微微踮脚,于张子娥耳畔倾身相告:「需要先生红着脸同我在帐内议事呢。」
香雾正氤氲,呵气有如兰。
张子娥一愣,问道:「公主何意?」
「字面意思。」
张子娥自小从不脸红,她亦不知何故。帐内不过是个地点,议事不过是个行为,唯独脸红她做不到,便回道:「在下从不脸红。」
「真的不会吗?还是先生没这诚意?」二人目光相交,玉叶金枝那一汪美目流转,凝思不闪,对视不躲,寸目不移,咬定不放,静静地,静静地等张子娥回话,不料张子娥脸色不变,抬手往脸上拍了两下,说道:「还请公主带路。」
苏青舟掩唇轻笑,瞅了瞅润清脸庞上几痕指印,似正在泛红发烫,确实有脸红那么个意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子娥一眼,连小龙都瞧出来了那眼神不大寻常,可张先生还在等着公主带路。
公主乏了,同那呆子辗然一笑,说道:「玩笑而已。先生远道而来想必是累了,还请歇息一日,我们明日再叙。」
作者有话说:
璿衡,有朝政大权之意。
青舟磨砺了两年,目前牵着张子娥走还是一套一套的,若不是身子骨弱怎么也是个小明珏了。
张先生(又名:三千石)还没有觉醒,就有些弱气?
青舟:是我的球不够直,还是这家伙根本撩不动。好累。
龙珥:龙翎大哥举高高嘛!
明珏:妈的,怎么连苏青舟府上一个丫头都在骂我?没有人说我好话吗?(您别说,还真没有。)好歹我是一番主角,给个面子。(大大方方地给了您设定人美活好还不够吗?)好吧,够了,谢谢。
第 17 章 无限之梦
华盖香车里,柏期瑾紧紧地攥着袖子。登车之时,二位小哥生怕顶头上司被襄王一个不高兴赐个「宫职」,连带着「下面的」都要一道进宫,遂是万般恪尽职守,由不得小姑娘点头,不容分说地将人塞上了去。柏期瑾还未及同她庄姐姐知会一声,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送入了宫。
她好生不解。
照理说,她出自白石山,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物,觐见襄王自可大大方方由正门进,为何非要搞得偷偷摸摸,跟见不得光似的?她捧着头,跟着小车一齐摇摇晃晃想不通,寻思着途中遇到的国策门张子娥,是不是也走过弯弯绕绕一遭路?
此时柏期瑾恰似一笼中小鸟,囚在华丽金丝鸟笼中左顾右盼,坐立难安。她起身扒拉了下一旁的五色繁花蜀绣帘,发现竟被封得严严实实,只留有头顶上一小窗通气,更是越想越虚,总觉得被什么人给绑了。她嘟囔着自个儿是才字少贝,山里头自给自足,一贫如洗,绑她总不能是图财吧,那究竟是图个什么?
而小宫女们垂首默看小车过宫门辇路,谁都不知晓这回轿子里坐了个什么柳巷秒人,论政务,襄王殿下旷职已久,论美色,亦是许久不沾身,大伙们盯着车轱辘转啊转啊,小脑瓜子一齐转啊转啊,以为襄王殿下终是想通了,又开始请姑娘们进宫抹脂粉了。
其实,差不多是一回事。
小车一路进了宫殿最深处,里头的宫人都跟了李明珏十来年,是全数知根知底的跟前人。柏期瑾下车,一旁候着位和气蔼然眼睛弯弯的公公。公公该算作半个男人吧?柏期瑾谨遵师训,小心谨慎地回了个点头。可算是重见天日了,她轻喘上一口气,忍不住左右张望一圈,旦见碧瓦流光,雕檐阶墀,峻宇红墙。
嗯,确是诀洛城宫不错。
她没怎么见过世面,身处高墙之内,难免畏缩紧张,但转念一想,至少没被绑,至少一会儿要见的真的是襄王,而且那位公公面善,看她的神色略像田间指路的热心农户,柏期瑾一番思虑,心情转好,也就没有在小车中一般局促了。然而巍巍楼阁在远方,此下院落僻静,虽身处宫墙之内,却不似道听途说来的会见正殿,她以为是自己不懂礼数,并未深究。
德隆领柏期瑾进了屋,温言软语地请她稍后。领路时他细细打量了姑娘模样,的确同画上一模一样。襄王殿下早几年不打仗了闲着没事,请了好些位画匠入宫授课,待学成之后,她摒去外人,在卧房中亲自开辟了一间画室,自修建之初,便一直锁着,连打扫除尘之事都是亲力亲为。说是画室,亦是德隆多嘴僭越了,没人知道小屋里到底是什么。他是跟前人,消息多,有回神思一动,从新进画纸,画笔同颜料上揣度得来这么一说,还得装作浑然不知,不敢同人通气求证。那日高阁上见着了这位姑娘,主子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牵一匹马往外赶,而是急奔奔回卧房取来一画轴,算作另一凭证吧?可德隆想不明白,襄王殿下画画是好多年前就开始的事情了,看面前这位姑娘的年纪,怕是得从她出生开始画,才能对上吧?德隆托着拂尘在回廊上一扭一扭,怎么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