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言玉虚弱地开口:“她.…..怎么样了…...”
医者连忙回道:“回殿下,公主情况好转,已无性命之忧。微臣说是公主福佑天泽,神灵庇佑。”
时言玉轻轻颔首,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却牵动着伤口,一阵剧烈的咳嗽随之而来。
“咳咳…...咳咳…...”
医者见状,心中一沉。
“殿下...明日便要启程回中原.…..您…...”他看着殿下惨白的脸色,犹豫着开口:“要不要.…..禀明皇后娘娘,延缓几日行程…...”
时言玉却摇了摇头:“不必惊动他人。晚些时候.…..你替孤取来一些胭脂…...”
夕阳西下,帐篷内,摆放着精致的胭脂水粉,檀香木盒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时言玉看着这些脂粉,心中五味杂陈。
为了不让旁人起疑,他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掩饰自己苍白的面容。
他拿起胭脂,随意地描弄着,指尖轻触着细腻的粉末,感受着丝滑的触感。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使用女子的胭脂,竟觉着.…..有些新奇。
镜中,他的脸色看着精神了些许,眼神也亮了几分。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日后妹妹长大了,或许会喜欢这些.…..
等回到中原,他要为眠眠送上更好的胭脂水粉,中原的胭脂定然比游牧的胭脂精致许多。
回到中原后,那些日子,他反复发烧,几次都险些丢了性命。
身子渐渐好了些,却再也不能像其他皇子那般策马奔腾,哪怕是稍感凉意,也会让他痛苦不堪。
渐渐地,背后流言蜚语四起,有人称他是废物太子。
太子之位,本该完美无缺,不容一丝瑕疵。
而时言玉自幼体弱多病,众人暗中揣测,他就算登基为帝,恐怕也是短命之君。
有一次,他与一位宠妃所出的皇子发生争执,对方年幼失言,辱骂他为“废物太子”。
不巧,这一幕恰好被时绾眠看到。
只见她手持弓箭,毫不犹豫地将那皇子打哭,惹得时言玉哭笑不得。
后来夜里,二人一同看书。
时绾眠侧过头,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兄长。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他的侧脸,他的眉眼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难过,反而带着一抹柔意。
“怎么了,眠眠?可是饿了?” 时言玉察觉到少女的异样,轻声问道。
时绾眠摇摇头,泪水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想起他这些年来所承受的一切,想起那些流言蜚语,想起他为了她,为了这天下,所付出的隐忍和牺牲,心中酸楚难忍。
“对不起,哥哥。”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哭腔:“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
时言玉眸色微动,放下手中的书卷,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少女柔软的发丝。
“哥哥并不后悔,”他轻声道:“不仅不后悔,哥哥还很开心。”
他用一块干净柔软的帕子,细心地为她擦拭着泪水,温声安慰道:“眠眠不必难过,那些话.…..哥哥从未放在心上。”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生在帝王家,本就弱肉强食,尔虞我诈。”
“可我从未想过要去争,”
时言玉轻轻叹息:“有时候,反倒觉得.…..做个普通人就好。”
他眼中含着些许忧伤,却也带着一抹释然。
“所以,只要能善待百姓,为中原着想,于我而言,最后赢的是谁,都不重要。”
第七十八章
◎疯子◎
翌日,离酥听到温淮知房内细微的动静。
他轻叩房门,推门而入时,见温淮知半倚在床头,一直盯着手中之物,神情恍惚。
离酥见状,心下了然。
他知晓温淮知需要一些时间消化。
确保他无事后,离酥轻轻掩上房门。
夜间,离酥端着膳食,再次推门而入,看到眼前一幕,忍不住心头一紧。
温淮知依旧保持着白日里的姿势,目光空洞。
往日里,离酥常劝诫温淮知莫要轻信权贵之辈,可他总是一直念叨着相信殿下,不为所动。
如今,虽说是时言玉以死相逼在先,却也无法改变时绾眠未选择温淮知的事实。
离酥心知温淮知内心必定备受煎熬,出声安慰道:“你也不必过于难过。当时,她也是身不由己。若那疯子真的自尽,只怕会引起朝野震荡,内忧外患接踵而至。”
温淮知闻言,缓缓摇头:"不,她并未选择他。"
离酥闻言一怔,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只见温淮知缓缓摊开掌心,一枚小巧的印章赫然呈现在离酥眼前。
“这是......坡镇时的兵符?!”
温淮知垂眸,这是临别前,她拥抱他时,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