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司恩捏着汤匙,手指微曲:“哪个我们?”
周北岐夹起一块红烧肉,瞧了眼,嫌弃地丢回去:“你现在心里想的那个。”
林司恩嗦了口面,慢吞吞道:“最近有个奥数竞赛,我们学校只有一个名额,老师们想在我和左叙之间挑一个人去,所以让我们这次模拟考比一把。”
“噢。”
周北岐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心不在焉地低头吃饭。
林司恩不是个话痨,也安静下来。
话题在咀嚼声中戛然而止。
林司恩细嚼慢咽地吃完面,端起碗灌了几口汤。
周北岐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林司恩放下碗,满足地叹喟一声。
抬眼,遂不及防和他四目相对。
她愣了下。
周北岐眸底流转的微光带着几分探究意味,眼角荡开笑意,慢条斯理地喊她:“林司恩。”
林司恩喉咙一紧。
室外雷声轰鸣,闪电劈开天空。
他放下筷子,漫不经心地说:“把他赢了吧?”
林司恩眼神一动,指尖好似有细微的电流蹿过,麻了一下。
她许久不回话,周北岐绕有兴致地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胡萝卜,声音低沉,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
“嗯?”
林司恩垂眸望着瓷白的碗,几秒钟后,唇边慢慢浮出一个笑来。
“好啊。”
下午,宁以珊从同学那听说左叙要和林司恩竞争参赛名额,课间气得转过头对左叙说:“我听朋友讲,你把奥数竞赛的名额让出来了。老师也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林司恩一个扩招班的凭什么跟你竞争啊?”
左叙正在做数学题,被她扰得神烦,停笔冷冷地看着她。
“就凭她数学单科成绩拿过年级第一。”
宁以珊怔住。
她平时根本不关心单科成绩,自然不了解情况。
在她心里,左叙永远都是年级第一,而扩招班的学生全都是垃圾。
她无法容忍自己最讨厌的人和最喜欢人竞技。
这会让她觉得左叙的逼格被拉低了。
宁以珊默了几秒,哼哼唧唧:“那是她偶尔运气好,说不定她那几次的第一是靠作弊得来的!”
左叙眉头微皱,啪地一声甩下笔。
宁以珊吓了一跳,表情惊愕地看着他。
左叙扫她一眼,冷声警告:“如果你拿不出证据,刚才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宁以珊心里又气又难过,委屈得眼眶烧红。
“我是在帮你争取利益,可你却一直在替林司恩说话,还凶我……”
左叙耐心耗尽,没再理她,拿着保温瓶起身走出教室。
宁以珊盯着他的背影,牙关咬紧。
之前,伪装抑郁没被发现的时候,她只要哭一哭,左叙就会耐心哄她,可是现在,他对她只有冷漠,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心里一阵空虚。
宁以珊深深地匀了一口气,才没有在教室里发作。
模拟考定在周四周五两天。
下午最后一节化学课,林司恩坐在教室里听课。
黑板左侧的高考倒计时又少了几天。
郭凤霞不知道哪根神经被触碰到了,课上到一半,突然停下来唉声叹气。
大家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紧张兮兮,大气也不敢出。
郭凤霞丢下粉笔,稍微酝酿了下情绪,惆怅道:“今天学校开会,通知了我们一个消息。从下一届开始,省里将全面实施‘新高考’模式。也就是说,你们是学校最后一届参加旧高考的学生了。”
话音刚落,几个调皮的男生忍不住嚎叫。
“卧槽,真的假的?”
“太突然了吧!”
“这比吹了几年破风扇一毕业学校就装空调还影响心态啊!”
“就是就是,我们这一届学生真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教室里乱哄哄的,压根没法继续上课。
窗外,风雨交加,电光闪烁。
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在每个人心底。
变革的浪潮汹涌而来,他们被迫随波逐流。
林司恩握着笔,在笔记本上胡乱写了行字:风雨过后会是崭新的世界,但那个世界并不属于我们。
有个原本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学生听到消息,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一脸懵逼。
“我操,一觉醒来我们都成旧时代的遗物了?”
其他人听得笑作一团。
他的同桌锤了他一下,笑骂:“我看你是满清余孽!”
那个男生捂着肩膀哎哟几声,也跟着嘿嘿直笑。
课堂的氛围重新活络起来。
郭凤霞趁机讲了几道题就放学了。
林司恩坐得太久,腹部一阵隐隐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