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师叔……”段沅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间颤出的声响,而她这一声出口之后王茅二人互觑一眼,果不其然这个在他们眼里面熟的人便是在洞天药市返回山路上面曾经草草远看过几眼的那个降星观的监度的长老李元善!
李元善被她这一声喊得更加蜷缩了身子,而其余没见过他的也神情复杂得很,只是这番话大声去问很是失礼,因此韩不悔拉了拉脸上已经比见鬼还要难看的葛元白
“葛观主,这到底是怎的回事?!你们降星观里真有如此判门的恶人,即便你操持观中实在繁忙,他不该逃得过我段兄弟和葛老观主的眼中啊。”葛元白的眼睛丝毫没离了对面,唇间颤颤了好一会儿才将眼鼻苦作一团,朝着韩不悔着急
“韩兄弟,别说是你,即便说这观中真有藏奸养歹的一个人,老道我怕是最不会疑心的便是我这个李师弟了!他入观修行已有三十年,可是观中上下最无私心也最随和的一个了。”说罢他猛然转头上前朝着李元善叫喊
“师弟,你是怎的回事?!罗浮山遭袭那夜我与你还担忧我那一身伤路上是否会有闪失,可你不是说携着阿漹同阿澧去你梅菉县躲灾的么?他们呢?!你又为何要共了这坑害了你段师兄与如此多道友的恶人的路呢?!”
他这一字一句都在李元善心上敲打得他煎熬不已,可自己已经站到了坛前,而那坛后还有他不得不来的苦衷,于是多年软弱胆怯的瘦弱男人捏拳发狠,挺直腰板与自己朝夕多年的师兄师侄对峙而望
“葛观主不该叫我声师弟了,降星观那夜遭袭之后就被搬了空砸了龛,而今除了那空悬的牌匾还有什么!你虽被人叫一声观主高功,可大家一门之内如此多年,你扪心自问,无论功法能耐还是四方友缘乃至名声,你是哪一点比得过姓段的同葛老,我今日便与你正面一比,亲自灭了你想重振宗门的梦!”
段沅已经有些急得眼里泛起水光,她也想上前朝着李元善喊几句,可脚下刚动就被王茅二人齐齐摁上肩头拦下,反倒是茅绪寿难得气急败坏地上前去了
“葛观主,今日这坛该由我来应,段泽……我爹的死与山中人事干系太大,我也一直远处修行未能尽半分子女孝道。”
葛元白听到他乐意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叫段元寿一声爹可是自己也欣慰不已,但是他摇头否了茅绪寿这份孝心,自己这就猛然往那离地的台子上一跃,燃符为帖以示应坛
“既然师弟不肯开口,那师兄也就只好遂你愿了,咱们终日拱礼客气,今日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说罢李元善也燃符焚香,二人这就各自掏了法器与携来的符箓摆台,就在众人以为这当真是场守规矩的斗法之时,李元善那半截还在布挎的手猛然一抽,撒出一把悬空成云的香灰,随后手诀三换,那团气味古怪到能飘到这二十来步远的对面还呛得众人鼻头发痒,这忽然得了敕令化作三张鬼面之后就更是如鼻一口就让人胸口发闷,两眼发昏
说也奇怪,葛元白前一刻还因为对面是自己口中那个“温良随和”的师弟而有些被惊得有些恍惚。可这三张鬼面嚣张至极地朝着自己扑来的时候他却也迅猛非常,先是忽然从衣袋里撒出一把盐米打向鬼面,随后手诀两换,心默起诀,就在那唯独开口的一声敕令呵出之时,那被他扬出的盐米当即炸裂成火星,随着一阵树摇风起里的惨叫,与一堆黑色的焦糊落到了两坛中间的荒地上面
第162章 难言隐
“对面的小老头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你降星观好歹也是中茅之法,你竟然用这么个下九流的路数,别说今日撒出来了,但凡降星观没遭你背后主子的害,搜出来你身上揣了,可就不是驱徒赶人那么简单了,就你还有脸对葛观主功法如何评头论足的么!”
王玖镠看着那火星与成渣的炼魂落地而嘲讽起了李元善,斗法之中也多少与两方术士的心境稳重有些干系,心境越平稳,头脑也就越灵活,眼中也会更易瞧出对面薄弱之处,韩吴二人连同柳萑都听出了他这番话的目的,这就此起彼伏地也阴阳怪气起来,一路相处少有交流的陶月逢与冯常念更是难得一致认同了一句:男人若是嘴里狠毒起来,足以让天下所有嘴上无德蛮横的泼妇甘拜下风。
这李元善不仅面相是副书生,他入门降星观之后也就是个闷头看经文祖典而后做了多年经主教弟子们参透书本的,若不是年岁已到了不得不给个更高职衔的大限,怕是这监度也轮不到他,就如此一人,哪听得了当年被这么多污言秽语骂正面讥讽的话,他的确一激就慌,懦弱的眼中多了一些怒火,这就掏出了一张长符燃起,踏罡起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