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只有一次,他还有那么多话没跟他说,就这么匆匆告别,他不要。
无数心里话喷涌而出,他好像真的把眼前人当成了故人,从一开始的难堪,到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断倾诉,呼唤,自顾自抓住那片衣角自语。
“如果你是他……”
如果你是他,一定会回头,看看我。
仿佛他无数的乞求冥冥之中得到了回应,高傲的优人垂眸一瞥,神明垂怜般朝他恩赐一指。
纪纶如获至宝,迫不及待紧握那指尖,眼眸闪动着泪光。
调动所有高度紧张运作的感官,他发鸣的耳膜听到那冰冷而低磁的声线对他说,“你可以试着感受。”
“感受我,信任我,然后……”交给我。
他从无声流泪,抽泣,进而掩面恸哭,不过瞬息之间。
紧紧抱住银色披风包裹的腰身,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窒息。
喉咙干涩难咽时,忽觉一片暖意进唇,像是某种进口即化的药物,顷刻化为暖流滋润了他进乎干枯的身体。
他不敢想象这样的温柔,身体却比意识更快反应,在感受到舒服温适后全部柔软下来,优人牢牢拥住了他。
感受我,体验我,祂的话逐一在应验。
紫罗兰的瞳眸对上红瞳,好似陷入一片红色的海洋,那比最醇美的红酒还要令人陶醉。
祂指引他,引导他,一起陷进那把冰冷科技感的悬浮椅。
他睁开眼,头顶依旧星空熠熠,脚下却春暖花开。
空旷的房间凭空生出许多精致摆件,流动的气体不再寒冷,整个空间变得温馨舒适。
恍然间,他身下的悬浮椅仿若成了柔软温暖的大床,而身前的人,知道他的一切敏感,掌控他的所有。
无数次的亲昵,靠近,祂如数看在眼里。
祂学习着,模仿着。
祂是顾容与,顾容与也是祂。
思及此,纪纶咬住唇,拼尽全力翻身用手覆住了那对红眸。
祂平静端肃,沾染了情.欲,仍是不染尘埃的神明,他越动.情,心里便越发崩溃。
用尽一切手段的亵渎,仿佛验证了他那些丑陋不堪的人性。
接纳我。
他赤裸相对,祂只是微乱了衣袍时,他看到覆身在他头顶的红瞳这般说。
“是的,我接受你。”他闭上眼,这样回答。
祂又喂了一次药物给他,等他短暂地失去思考意识,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还躺在祂腿上,身上盖着那件冰冷的银色外袍。
祂依然支着额仰望星空,只是那些星辰再不复方才的闪耀。
它们灰暗的光芒,成了这片黑暗空间里唯一的一点光亮。
纪纶仰望着头顶被照亮的脸部剪影,忽的剪影落下,将他覆盖,眼角余光下,一抹光亮出现。
伴随暖春幻象投射而出,脚下的地面上还屹立了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身影。
祂说:“那是你的曾祖父。”按他们的关系来说,是这样没错。
祂歪了歪头,视线好像在他们之间打量一瞬。
“他就是像你那样举枪,指着我。”
没有说那时,仿若事情就发生在昨天,未曾过多久。
“为什么?”他问他的祖父为什么会举枪对祂。
“因为他们要把他的妻子献给我。”
“妻……子?”
“那只是他认为的,在更多人眼里,那名女人只是一个贡品,在我们眼里,她是一份完美的基因。”
祂抬手轻轻一扫,幻境中的青年就像尘埃一样消散。
属于他的存在,在祂的记忆里,很特别,却如尘埃一样,一样微不足道。
就像那时,青年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很快就被控制带下去。
最后能被带到祂面前,和祂说话的,是那个基因还算完美的女人。
为什么不接受基因更匹配的配偶,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
“在那世界尽头的尽头,
有一位有着完美血统的女孩,
根据古老的预言所述,
她是最美的女孩,
必将嫁给那个遥远国度最好的男人
有一天国家来了一位年轻人,
希望送姑娘一朵玫瑰花,
他并不高大,也不富有,
她的父亲说,不行,走开,
她出嫁前不能见任何人……”
原来所有故事都流传在那首晋王城的歌谣之中。
“你在看什么。”祂低头看他。
“我在想你在看什么。”
祂淡淡扫过他一眼,抬首仰望,未曾回答。
纪纶已经越发了解祂。
虽然依旧不明白祂的目光所在,但已探得祂所想所感的一二。
祂其实是……感受不到生理上的刺激与快乐的。
祂的快.感神经与痛感一起被祂的造物主降到了最低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