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先生……”难怪楼焰总是像一团火焰一样,带着想要焚烧一切的热烈。
他从小未曾与那一代领.袖谋面,可有的人,即便是聆听他人生经历的只言片语,便足够令人热血沸腾。
何夕之谷当权如此久,何夕一族在华龙国早已根深蒂固。
楼焰清楚地知道这个老人的手段,可他还是敢向他发出挑战。
“我不怕任何狂风暴雨,遑论一个所谓的何夕氏!”楼焰在回答他一开始的质疑。
“是,我们现在的作为是违背了一部分主旨!”
因为敌人,如此之强大。
一国之大,尽成他一家之言。
百年大计,尽成他门户私计。
纪纶眼中是首都街头,少年暮气沉沉,迷茫游荡,耳边楼焰低声,不甘发问,字字泣血。
“可他们凭什么,凭什么!终有一天,我要将整个华龙翻天覆地,荡尽宵小!”
正如华龙开国历史记载,一代领袖所做的。
他所设想的,不是夺取政.权,而是将华龙国上下整个焕然一新,为此,他正在进行一场不为人理解的斗争。①
而他会吸取前人教训,再不会让人窃取了他们的果实!
楼焰眼中的狂热,一如他演讲时底下的听众。
有人绝望中,高喊着:“神,您何时回来再带领我们!”
也许那个遥远的年代,那些伟岸的历史剪影,亦是他心中的神。
纪纶点点头,不忍泼冷水,“会的。”一定会实现。
有活着的欲.望总比没有好,无非实现难易。
可话说回来,事物总是要走向反面的,吹得越高,跌得越重。
楼焰看样子是预备跌得粉碎 ,也不要紧,物质不灭,不过粉碎罢了。 ②
往后每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都是他。
“你相信?”楼焰没想到他会赞同他。
“总有一天。”太阳会照常升起。纪纶点点头,不欲多言。
他做不到像楼焰一样,直白地当人面剖析自己。
只有崇明曾经所述的那些理论,不时浮现在脑海。
“多读书,去建设,学好理论再去实践。
去摸索,去探索,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记。
一定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
“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那些理论,很多崇明从遗迹考古出来,常人接触不到的,就算是楼焰也是今天第一次听闻。
听完他的话,这个已经年过四十的男人,眼神如孩子一样委屈地,似在问,真的有那一天吗。
小孩疼了喊妈,大人疼了喊他。
楼焰一路风霜雨雪走来,很多时候,只是凭那一个模糊的形象支撑着他。
更多理论,复国派内部自己都没有,更别说提供给他。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知识何其宝贵,哪怕这些理论对他人是砒霜毒药,于他而言,却是实打实的久旱甘霖。
纪纶想了想,道:“我不是他的拥趸,不是他的信徒。”
到底从小的教育就没有这一部分内容,一代领袖是楼焰的神明,不是他的。
“但我受崇明教导,姑且也算我是他的学生。”
他的无数学生之一。
“并非所有人都贪生怕死,也不是每个人都自私自利。”纪纶有些惭愧接道,“我虽不才,可也能为此出一份微薄力。”
正是有人为所谓不切实际的理想,去抗争甚至牺牲。
也是因着他们前赴后继,才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更有希望。
纪纶自认为不是伟大的英雄,可还算一个感恩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倒不亏心。
楼焰对上他的眼神,和他无言念出一句相同的话。
愿天下红遍,忍将夙愿付。④
“你想加入我们?”审讯终于回归正轨,楼焰落座,神态自若。
纪纶的岔题,不得不让他怀疑别有居心。
就这几年而言,有不少长期不得志的年轻人妄图加入他们。
如果纪纶有意,看在他的本事如此之大,就算他和其他政派有染,也不是不能考虑。
纪纶本来还在为他状若无事的厚脸皮惊奇,闻言发笑。
同样不满何夕的独权,复国派这个派别的激进,是让华雄他们都不能接受的程度。
他们的宗旨很危险。
破灭华龙,尽诛贵族。
复国派有部分激进人士,独创一派,是为降临派。
他们的想法是,哪怕毁了这个国家,也不想看到高层人士耀武扬威。
如今别说加入,就是合作,楼焰都必须答应他,徐徐图之,让这个国家走向更好,而非覆灭。
“……”
“华龙之大,也不是所有地方他都能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