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少见的失控。
纪纶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季姝一长串话劈头盖脸就朝衡弥生去了。
“你出身就拥有无上的荣光,所有人都喜爱你,你的王城,你的子民,他们热爱你,所以你拥有选择的权力。而我呢?他们只会惋惜我为什么是我母亲的孩子,为什么我不是我母亲的孩子!”
“是人,就会有各种责任和期许需要我们去背负,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深深呼吸过后,季姝语气平下来,“弥生,我从不嫉妒你,而今我可怜你。”
衡弥生傻傻呆愣在原地,他还没见过季姝发这么大火,错愕之际,纪纶连忙碰碰他手提醒。
赶紧给个反应啊,素来理智的女孩子都发火了,还不有点反应,这不找死吗。
没想到,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衡弥生还未开口,季姝先撑不住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怪你!”
她一把抱过衡弥生,声音虽然已经平复,却还能听出半分哭腔,“弥生,王城的事错综复杂,不是我们现在能理解的,但你要明白,义父他们做的,一定是有意义的。”
季姝也是矛盾的,一面希望衡弥生不负众望,继承父辈的使命。
一面站在朋友立场,又私心希望衡弥生遵从自己的选择,找到内心的归宿。
纪纶不懂。
且对他们的相处模式叹为观止。
……
第二天,衡弥生是带着王城的特制装甲返校的。
那红色的的手环戴在他手腕上分外英气,以往的怯弱劲荡然无存。
可惜新阳的人对他却没有多少改观。
他跟赢翼不说是半斤八两吧,也是难兄难弟了属于是。
后者狠辣无情,前者临阵脱逃,都被人诟病。
而因着后者气场过于强大,新阳学生只敢对着衡弥生说三道四。
纪纶一边想着,看来衡如霜是不想再阻止儿子的选择了,衡弥生都可以正常上武技课了。
一边看着学院的人对衡弥生指指点点,不禁皱眉。
好像一夜间,衡弥生的待遇比初来新阳时还要差。
就如过街老鼠,不是人人喊打,也被所有人嫌弃鄙夷。
这种境况,Z班不少人都替衡弥生担心,罗锣更是在宿舍时跟纪纶嘀咕:“这傻孩子。”
怎么就这么傻呢。
也许罗锣不能理解衡弥生的想法,但他是最普通的大众,有起码的同理心。
衡弥生确实不至于如此。
如果纪纶没有特意诱导衡弥生留下来的话。
纪纶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至少那样,在别人眼里,衡弥生还算有血性……
隔天收到家里消息让他回家,纪纶一进门,好险没被满屋的礼品盒挤出来。
“这……都是季家送来的?”
“是啊,豆豆,你赶紧跟季总他们说一下,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吧。”方琴愁眉苦脸。
这一屋子不是高档礼品,就是房子车子的钥匙,刚走不久的季鸿鸣还想给他们夫妻俩安排工作,给纪灵换新学校。
方琴和纪筠已经不是受宠若惊了,那是惶恐不安。
他们不是厉害的父母,可也知道一个朴素的道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季家这还不是给了一顿,那是让他们一家未来至少半年不愁吃喝。
纪纶看纪灵,纪灵迅速举手表决,“我跟妈妈一个意思,别想诱惑我。”
纪纶笑了,“没事,你们收着吧。”
季姝家跟华雄家交好,如今华雄落难,衡如霜过得拮据,季父这是替他们送干亲礼呢。
华雄好歹做了他义父,即便是个名头,也不能失了礼数。
这不是他自恃身份,而是王城的牌面。
纪筠听他这么一解释,倒是能理解季鸿鸣的做法,可还是觉得不妥。
“华城主那样的身份,他认你做义子,咱们不是说高攀吧,也沾了不少光,再收这么多东西,实在说不过去。”
近来他出门走在路上都有不少人主动跟他问好,顶头那个小领导也不再为难他了,更别说还有一群争相帮他干活的同事。
这是纪纶在庭审上表现出彩的结果,也是纪纶成了华雄义子带来的好处。
纪筠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做父母的对孩子是有期望不假,纪纶也确实有出息。
可他们最大的期望也不过是希望两兄妹平平安安,幸福过完一生。
旁的权力荣誉,还是财富,他们不指望通过孩子获得。
毕竟他们自己就是一对普通的父母。
而他和方琴都不敢置信,他们能有这一天,就更别说那一帮欺凌过他们的左邻右舍了。
当年看着这一家子小的小,病的病,从乡下狼狈搬来首都,上无遮瓦,下无寸土,比街上居无定所的流浪汉还要惨。